他面上的怒意全数化作惊恐。

“妖、是妖！”

他双眸瞪大，嘴巴微张，一颗扑通乱跳的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儿，一时间，只觉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哪还敢发什么火气，忙换了脸色，求饶道：“妖怪祖宗您大人有大量，快快放了我，你们想要她，拿去就是。”

顾云川没理会，手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敲着，目光落在周柠身上：“你呢？是想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

周柠被瘸子发狂的模样吓破了胆，惊魂未定的连连点头：“走，走。”

此话一出，三人悬着的心落地。

准备扶着人上马车之际，周柠却忽的往屋内跑，众人一滞，等回过神，周柠已抱着一个孩子从正屋里走出。

她搂着被棉被裹着的娃娃，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走吧。”

方槐序惊得不行，瞥见周柠如今的样子，似有一口气堵在心头般，难受得紧。也难怪周柠说，这两年发生太多事，感情被消磨些。他伸手道：“我抱着吧，你先进车厢里歇息。”

周柠颤着将孩子递去，掀开帘子钻进车厢。

其余人一一跟着她上了马车。

方槐序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周柠答：“张成。”

“成成。”

方槐序喃喃，“好名字。”话锋一转，“只不过，张五那人着实不是位好郎婿，方才他那副要打要杀的样子，真真是恨不能将你给活活打死。”

周柠苦笑：“习惯就好了。日子再难，总要过下去的不是？况且这婚事，又由不得我做主，我不过是一个圈养的牲口，他们将我买卖，从中获取利益钱财，我这条命，何时轮得到我做主？左右……是能熬下去的。”

时妤瞧着心酸，抱住身侧姑娘，轻轻拍着对方后背：“你不要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是有法子的。”

“你若不想跟着张五继续生活，大可带着孩子离开他，去另寻出路，无需在黑暗泥淖里担惊受怕的生活。”她柔声劝道。

周柠摇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落，话语尽是哭腔：“哪里有那么容易……”措辞的话才说一半，她便低低哭起来，哭声愈来愈大，好似要将心底堆积许久的委屈不甘，顷数发泄。

时妤不大会安慰人，只紧紧抱着。

摇摇晃晃的马车离开老城村，停在府邸大门。

周柠下车，接过孩子，跟随府里的侍婢去往方槐序为她安置的住处，时妤和顾云川亦回到各自的厢房，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