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默心中想着，阿筠，我能保全你性命，还光明正大除去长宁郡主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让她，死在战场上，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要短暂地，离开你，或是，伤害你一次。

水贼已经死了，鸿跃帮的兄弟都归入了梁家军的编制中，唯一一个让年迈的长宁郡主再次走上战场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她的兵权，扩张到与梁家军分庭抗礼的地步。

辛白筠往后退了几步：“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虞司默心绪烦乱，最后下定决心，所以冷声说道：“我让九娘给澹台远收尸。”

“虞司默！”辛白筠气的血脉贲张，“你此举与杀了九娘何异！”

“是，九娘也死了。”虞司默故作平淡地说：“不过，杀手本就应该做杀手该做的事。”

“虞司默，你这么多年，旁的没学会，你学会了兵不血刃。”辛白筠又哭又笑道，“是，杀澹台远最好的方式，不是千军万马挥戈而下，是九娘……你就喜欢四两拨千斤。”

她眼中陡然狠戾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杀澹台远？”

“不想新朝有阉党之乱。”他淡漠地回答着，“以及，我答应了长宁郡主，要让澹台远给容恒偿命，给容家一个交代。”

“虞司默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辛白筠几乎气笑了，“墨司彦落败，澹台远死了，你就心甘情愿地看着长宁郡主一家独大，任由这一介妇人随时动摇你的帝位，把自己置身于墨司彦之前的处境之中吗？”

“阿筠。”虞司默冷声道：“一家独大的人往往更好对付，并且兵不血刃地就可以对付。”

“捧杀，有的时候，要比捕杀，还要容易得多。”他继续说，俨然一副助纣为虐的架势，“我不仅要纵容长宁郡主，纵容容氏一族，我还要破格以勤王有功、拨乱反正的功勋，加封长宁郡主为长宁公主。”

辛白筠不解：“目的呢？目的是什么？”

“人在高位，就要有功绩相佐，否则便是德不配位。”虞司默眸色一沉，“孤陵王这些年，不安分，梁家军后代虽留下许多，但父皇与墨司彦一力培养的，还是容氏军为主。”

辛白筠又问：“你要用容氏去打孤陵？”

虞司默双眼一亮：“对。”

然而他心里说，阿筠，我宁愿你恨我一生，我也要守住这大宛江山的太平，长宁郡主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死在战场，这样就不违背生门的规则，能在保住你性命的前提下，除掉这个根深蒂固三朝的祸害。

辛白筠道：“澹台家不能帮你平定江山吗？”

“不能。”虞司默说到这里，到底还是屏住呼吸，闭了闭眼，“因为长宁郡主，是未来皇后的亲祖母。”

“……你，你的筹码……”辛白筠此刻大彻大悟——那日长宁郡主给虞司默解药的条件，“你救我出来的筹码，是……”

虞司默后退一步，唇瓣不住地打颤，却故意说的字正腔圆地对辛白筠拱手作揖：“是，儿臣已决心立辛氏拂晓为后，还望母后，成全。”

“母后……”辛白筠如堕深渊，“对，对啊，我再不是跟你并肩而立的身份了。我也不该再自称我了，我该进入到我所扮演的角色，我所绘画的脸谱里面了……”

她疯癫地笑着，虞司默却持着礼，没说话。

“哀家，准了。”她最后闭了闭眼，缓缓道：“去，去传吧，你就说，仰承皇太后慈谕，你也帮帮哀家，卖给长宁郡主一个好儿。”

他又拱手：“儿臣遵旨。”

她笑道：“哀家还知道，皇帝你潜邸的正妃玲珑身亡了，一个苗疆女子，哀家看，也不必追封为什么皇后了。”

那个悦容斋的虞夫人——辛玲珑，的确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