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身上,又没许多秘密呢。”薛承颜沉声,自顾自地饮了杯酒:“夫人冰雪聪明,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夫人交个朋友?”
“……好。”辛白筠刚好见缝插针,切入正题:“妾身想问问薛公子,关于凌家茶庄的事。”
“凌家茶庄?”薛承颜偏头:“你是指春茗茶庄?”
辛白筠颔首:“是。”
薛承颜笑道:“虞夫人想把凌家的产业也纳进秣陵商会?”
“不是。”辛白筠正色道:“只是想着凌少夫人于我有恩,她夫君因茶庄生意困顿,而羁留在此,夫妻分离,我来是为了帮助凌少爷瞧看瞧看,可能摆脱困境。”
薛承颜巧笑一声:“此处是孤陵和大宛互市的汝川,虞夫人觉得,凌少爷那般商业奇才,能被大宛之内的自己人打败吗?”
果然如辛白筠所料,和春茗茶庄竞争的人,是孤陵人。
“春茗茶庄亏损,应该不是一日两日了。”薛承颜据实相告:“新鲜的茶叶滞销,慢慢的就坏掉了,只能低价往汝川之外的外城去卖,可是春茗茶庄讲究的就是茶叶在雨露后采摘的新鲜劲儿,茶庄最耗费钱财的,是种植。”
对,茶叶新鲜的,承露的往往更高价。
像是顶尖的雪芽儿一般——与自然相关和采摘难度相关的,都贵。
“孤陵人为何找春茗茶庄的麻烦?”辛白筠不解地蹙了蹙眉:“据我所知,孤陵并不盛产茶叶呀。”
薛承颜点头道:“是啊,就是因为孤陵并不盛产茶叶,也不想大宛第一富商把茶叶卖到他们那里去,孤陵人就捡买春茗茶庄流于外城的那些滞销茶叶,以很低很低的价格去收,凌少爷为了茶庄维持下去,不得不屈从,但也导致了茶叶价格的乱象。”
辛白筠仔细地听着,没想到孤陵人如此狡猾。
薛承颜续言道:“凌少爷后来就说凌家左不过是赔得起,为了大宛人的骨气,也便不卖这些滞销的茶叶了,不想再给孤陵人捡漏了,这茶庄也不能荒废,所以就成了个僵局。”
“可我觉得,茶叶的需求量还是很大呀。”辛白筠道:“方才我在汝川的集市上一路走来,倒看见不少大宛人和孤陵人,在集市上卖牛乳茶?大家都喝的津津有味的,尤其是妇女和小孩,都是人手一份的提着。”
薛承颜叹道:“这就是孤陵人的诡计啊!”
辛白筠转头:“诡计?”
薛承颜解释道:“他们买不到春茗茶庄的茶叶,孤陵本地又产不出茶叶,但是孤陵的畜牧业十分发达,奶牛产的奶也多,只能用从前收购的那些剩余茶叶兑了牛乳来喝。这不,大宛人喝个新鲜,孤陵人喝个家乡味儿,如今汝川的牛乳茶卖的可好了,自然春茗茶庄的茶叶,连本地人都鲜少问津和光顾了。”
辛白筠倒吸一口气,眯眸道:“牛乳的味道一灌进茶叶里头,并没有多少人再去重视这茶叶的品质了,是不是新鲜的,是不是顶好的茶叶,也就没有太多人尝的出来了,加上牛乳茶价格不贵……的确是场不好打的硬仗。”
薛承颜感慨道:“我叔父重视凌少爷这个大商户,出了不少力扶持春茗茶庄,可是……”
“都不见起色?”辛白筠又问:“薛叔叔应该让有建议凌少爷也去卖奶茶,可是他不同意?”
“理念不同。”薛承颜解释道:“凌少爷认为,喝茶,喝的是茶的本味,不能胡乱勾兑,又不想屈从市场,凌少爷真是很执拗却也很有骨气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