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默目色一沉,冷声道:“我的打算……回横岭山再说。”
毕竟此处是澹台氏的府邸,不宜逗留,有些部署还是要回横岭山去安排。
虞司默和风驰主仆二人很快就离开了澹台氏的密室。
澹台远的心腹一苇看到虞司默主仆离开,才回到澹台远的寝居里头回话:“公子,宣王殿下走了。”
澹台远正坐在案前闭目养神,听了这消息,才慢慢睁开双眼:“走得倒快。”
方才因为看到澹台远先一步从密室走了出来,一苇也深感疑惑:“公子方才,怎么自己先出来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澹台远目光幽邃,好似蕴藏了许多的心事和秘密,让人看不穿也猜不透,“宣王殿下怎么做,就是他的事儿了。”
一苇点起一炉香,他素来知道澹台远也喜欢焚香,喜欢上好的檀香,所以都会提前给澹台远点来焚:“公子决心站在宣王殿下这一边,又何必要因为那虞夫人,惹了殿下生气呢。”
澹台远盘腿坐在竹席上头,嗅着缓缓飘萦而出的檀香香气,轻声地说:“我若不逼他一把,怎么尽快成事?”
一苇沉默地跪坐在澹台远的身边:“宣王殿下或许还没有准备好……”
“他早准备好了。”澹台远倏尔一笑,“你以为宣王殿下自己个儿心里不着急吗?他比谁都着急,却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分明有更快的方式能够速战速决地起事,他迟迟不动手,只怕就是瞻前顾后。”
一苇不语,只定定地看着澹台远案上的锦盒子里头躺着的一只锦囊,想来是澹台远方才一直在看的东西——这锦囊的主人闺名唤作叶湄,是澹台远曾经最喜欢的女人。
后来,澹台远受长宁郡主迫害,不得已和这叶湄分离,叶湄不知所踪,唯一的念想,就成了这一只锦囊。
一直被澹台远小心翼翼地安放着,时不时就拿出来瞧看上一番。
一苇知道,澹台远如今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叫做叶湄的女人。
但澹台远偏偏绝口不提。
澹台远的长指摩挲在那锦囊上的绣字,看到那绣线都隐隐往上翻了些线头,想来是把玩过很多年的了,看着都很旧了,并不精致,但澹台远还是一直珍藏着,回忆着。
澹台远一颗细腻的心,都藏在这方寸之间了,而其余的计划,大多都是不形于色的压抑,凝聚在紧蹙的眉峰之间了。
“我看得出来,他是个想用最小伤亡,取得最大成效的人。”澹台远对着外头掠过的人影,不屑地笑了一声:“可天下哪有这么些好事儿给他占?”
他是在说虞司默,一苇只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好听了是慈悲,说难听了,是幻想。”澹台远把手放在从香炉往上蔓延盘旋的阵阵香雾里撩了撩,扬首轻笑一声:“我既要帮他,他那些下不了的决断,我都得推波助澜一下才行。”
一苇知道澹台远指的是他向墨司彦提议利用秣陵商会会长贪污受贿这件事作为引子,去挑唆墨司彦查容氏过往贪污受贿的底子,把陈年旧案都翻到台面上来。
只是,举报辛白筠的那封信,究竟是不是澹台远的人做的,一苇也并不知道。
一苇谨慎小心地问:“可那告密信,公子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我也不知道。”澹台远诚恳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但是,什么人做的不重要,我能趁这个机会,挑唆墨司彦跟长宁郡主的矛盾,这便是一件好事。”
澹台远和一苇都知道,当年澹台远心仪的叶湄,如今已经找到了下落。
且这叶湄,时时刻刻都在阻止澹台远的行动,屡次规劝不止之下,叶湄便再不见澹台远的面了。
澹台远这个行径,会激发叶湄的抵触。
偏偏澹台远又十分在意这叶湄当年所赠的锦囊。
是而一苇很是担心地说:“湄姑娘那儿……”
澹台远努努嘴,听了“湄姑娘”三个字,他的眼风忽地凌厉起来,扬手便打翻了整座香炉,香炉霍然落在地上,发出尖利的铜声响:“未成事以前,不要提起湄儿!”
一苇哽咽着往后退缩着,去收拾地上打翻的香炉:“属下多嘴,属下多嘴。”
“滚!”澹台远总在涉及叶湄的事情上,而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