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白筠见安嘉佑无言以对,赶忙乘胜追击,语带讥诮地续问道:“你,又做了一个好人吗?”
安嘉佑自是对不上辛白筠这句话的,辛白筠的话总是犀利如刀,刀刀致命。
安嘉佑看着面前这一个晕着的、一个站着的两姐妹,不由得暗处握紧了双拳,面色窘迫的很。
一个女人是跟他青梅竹马,另一个女人则是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他却仍旧通过这两个女人换取他所想拥有的荣华富贵,自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了,简直连人都算不上。
辛白筠骂他骂的对,他也觉得他不是个人,可没办法,命运使然,他就是希望自己出人头地。
“你若反悔,我自然没办法,可我知道,你不会的。”
安嘉佑冷静之余,知道辛白筠此刻不过虚晃一招,她一定带了钱来给他,他知道辛白筠言出必践的性格,不会用此事来捉弄他的,于是他缓缓笑道:
“如今你凡事筹谋的滴水不漏,你若早存了骗我的心思,何必和我说那样周全的计划,你和这些山里来的土狗,今儿又是过来捉弄我的吗?”
安嘉佑的目光最后投向了辛白筠身后的秦止戎和梁虎等人,还不屑地微笑一下。
听了“山里来的土狗”六个字,素来负责在横岭山训练暗卫的二当家梁虎倒是坐不住了,梁家军三代皆是英豪,保家卫国为己任,梁鸣玉作为元帅在最后一口气时,还在为国尽忠,殉于弩山之下。
梁虎原本一介体面的将军后裔,如今竟被安嘉佑一介白脸书生如此污言秽语地诋毁,当即气愤不已,当即用刀尖指向了安嘉佑:“夫人面前,你这厮,还胆敢嘴这样不干净!”
梁虎已经气急,却还是谦卑地朝辛白筠颔首一礼,似乎是在征求辛白筠的意见。
辛白筠见状如此,也不制止梁虎发怒,缄默地点头示意了一下,方后退了两步。
梁虎的声音粗犷有力,挥手便吆喝来几个横岭山的兄弟,厉声一喝道:“给我打!”
这回安嘉佑才是实打实地被几个贼匪按在地上好一顿拳打脚踢,身上肿的肿,青的青,血迹顺着颊边流了下来,额头也有微微往外渗血的痕迹,梁虎才抬手示意停下来。
辛白筠就这样冷眼旁观着,她发觉这安嘉佑,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纯纯的自讨苦吃,该打!
上一次她让萧沪打安嘉佑,是为了逼问沈盼夏的下落,和给自己、给父亲出气,但是萧沪那次下手很重,辛白筠是知道里头多半有虞司默的授意的。
想起虞司默对她的厚待和占有欲总是在不经意间泛滥出来,辛白筠倒是觉得檀口里甜丝丝的。
腻得慌。
偏偏这个节骨眼儿,她没那么多机会和虞司默卿卿我我下去。
她也不希望对虞司默若即若离,但的确是没有办法,很多事情在大业将成之前,他们需要分开行动。
而且,越临近大业,他们其实越应该保持距离,因为一旦虞司默拨乱反正,登基为帝了。
辛白筠是妥妥的太后,妥妥的沈盼夏的身份。
辛白筠思绪混乱,直到安嘉佑匍匐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腿脚被打的不利落,一时重新又跌了下去。
辛白筠才移了目光去看安嘉佑如今狼狈的模样,眼底此刻再无一丝的悲悯和过往的情谊了。
安嘉佑似乎每一次在辛府以外看到辛白筠的时候,他都在挨打,对此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他实在理解不了,辛白筠一介闺阁女儿身,素来心思玲珑,娇俏有礼,何以认识的这样多的莽夫打手!
他听见那打头命令下手打她的人说,她是……夫人?
谁的夫人?
什么夫人?
安嘉佑挣扎着爬起来,狼狈地擦了擦唇边的血,指着辛白筠问:“她……是什么夫人?”
辛白筠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说话,梁虎上前一步,抢先冷声道:“横岭山里,鸿跃帮的夫人。”
横岭山?
鸿跃帮?
这个朝廷多年都不敢动的山贼窝子,横岭山里的鸿跃帮——辛白筠,是他们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