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男子为主的三十个暗卫乔装成马夫，驾着寻常的马车，穿街过巷，载人接物。”

“太好的马容易招人怀疑，所以，只要四十匹再普通不过的马。”

“至于分配，那便是三十个男子暗卫，每人安排一匹，剩下十匹，留着备用，以策万全。”

九娘听着辛白筠对虞司默的想法解读信手拈来，她简直堪称他的解语花了。

九娘也忍俊不禁起来：“你们两个属实太默契了。”

辛白筠笑意愈浓，刻意对虞司默挑了挑唇角，走到他身前问他：“可是如此？”

“马车往来的地方，可以察觉许多隐蔽的角落。”虞司默点点头，坦诚承认了辛白筠的一切猜测，又眯了眯眼，沉声道：“角落里，往往藏着许多的秘密，和一些可疑的、集会的人。”

无论是妆娘还是马夫，归根结底都是情报组织里头的底层人。

暗卫出身的大多都会随机应变，且能察觉到一切正常情况中不好察觉的异样。

这才是如今这些部署之下的根本目的。

只是仔细想来，其实辛白筠心中，对这个部署也是打怵的。

辛白筠面上虽有喜悦之色，但眉眼间难掩一丝担忧：“这妆娘进入世家虽然容易，可唯有一个世家，是这些妆娘无法攻克的。”

辛白筠转眼去看虞司默：“司默，你可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世家？”

“嗯，我知道。”虞司默沉思半晌，心底本有一个这样的答案，此刻，却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

“或许，凌氏已经在动了。”辛白筠也长舒了一口气。

对，这个世家就是最为有钱的世家，也是做胭脂水粉发家的凌氏。

也就是辛白筠和虞司默当下最要攻克的一大世家。

“很多他们做的事情是在暗处的，我们不知道的。”

辛白筠眼波稍滞，坐在木凳子上，双手在膝上交叠，缓缓道：

“我还怀疑了一件事，我今日下午才授意萧沪去宛城查证，只等他明天回来，便有了答案了。”

虞司默对于攻克凌氏虽然有极好的想法，但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凌氏是起事里极为重要的一环，马虎不得，更不能剑拔弩张地与之抗衡。

然而辛白筠和虞司默眼前的敌人，并不仅仅只有一个看不见的凌氏。

还有高仿悦容斋胭脂，制作假货出去卖，败坏悦容斋名声的岑掌柜。

虞司默道：“那日，我听萧暮雨说到，有紫罗兰和姣梨白两个颜色的胭脂，还有那一罐秋海棠的颜色，被岑掌柜家乔装打扮进入悦容斋购买胭脂的妇人给买走了。”

“没错，是这三个颜色。”辛白筠点点头。

“这些时日我也在闲暇时派风驰去查，果然发现有一些高仿咱们悦容斋的胭脂，确实还有紫罗兰和姣梨白这两个颜色。”虞司默面色一凛，“但，无论是胭脂凝膏的质地，还是香气馥郁的程度，都与悦容斋大相径庭。”

九娘转看辛白筠，附和后劝道：“既然如此，玲珑，想必萧暮雨所说的，高仿货就是岑掌柜授意的，这件事情不假。只是，岑掌柜家大业大，此刻若是与他对着干，对我们此刻部署的进度，只怕，不大好。”

辛白筠忧心忡忡地用手肘支在桌案上，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着挡在鼻尖前，踌躇片刻，缄默着没说话。

半晌，辛白筠突然眼中凌厉起来，愤慨道：

“俗话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岑掌柜和金老板，这两个老狐狸可是秣陵商会异动的刺头，我若不先行给他们些厉害瞧瞧，只怕往后当真是要欺负我辛氏这一介妇人了。”

话音才落，辛白筠重重一拳凿在案上，俨然是这一次不准备再忍气吞声下去了。

辛白筠是通杀伐决断的，雷厉风行的气质在她倔强的傲骨之中贯穿已久。

只是虞司默对辛白筠这般想法，倒也一怔，觉得有几分突然。

“你可能处理得好？”虞司默凑近辛白筠，又向她确认道：“想好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再需要想的了。”辛白筠惶然破开了心底最后的顾虑，话说的十分坚定，那是不容质疑分毫的果毅：“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辛白筠出口的事，言出必践，这一点，虞司默和九娘都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