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各自拱手客套地打了个照顾：“田掌柜的，张掌柜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哈哈！”

这佟掌柜家境殷实，是在秣陵边上的平乐镇做铜器生意的，如今也是慕名而来，加入了秣陵商会。

“佟掌柜好。”张掌柜和田老板也纷纷回了礼。

商人间的客套大多都是为了最后的钱当利益，所以明面儿上的大家都一团和气。

这也是辛白筠喜闻乐见的。

张掌柜的店铺今年亏损良多，对于转圜之事十分急躁，火急火燎的倒不像开熏香店似的平和了。

他见佟掌柜的来了，赶忙催促道：“虞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吧，佟掌柜的都到了。”

辛白筠也是个急性子的人，虽然她不乏忍耐力，但在手头有任务的时候，她总想着尽快完成，才轻松许多。

辛白筠想着这先帝不崇尚经商，重农抑商多年，新帝又狗屁不是，耽于享乐，倒也的确委屈了这些商人了。

所以她对张掌柜的催促也不气恼，耐心道：“张掌柜的店内，卖的最好的可是香粉与香灰？”

张掌柜的点点头：“嗯，是……不过，因为一时没有新的香粉出来，这些日子大家买的倒厌了。”

辛白筠点点头，转看向佟掌柜：“佟掌柜，妾身想问一句，贵府对于香篆的篆模，是否可铸？”

“香篆……篆模……”佟掌柜的似对这不太懂，呢喃着想了想，想到家中的姊妹似乎在阁内时常打香篆来玩儿，这才想起来辛白筠说的是什么东西。

佟掌柜的顿了顿，与辛白筠确认道：“不知可是香筷、灰押、香扫之类的东西？”

“是啊。”辛白筠和婉一笑，两颊梨涡浅浅地陷了进去，“铜器用途甚广，但我想着，要让佟老板能最省铜料的时候，赚最多的钱财。”

佟掌柜的听了这话当即眼睛一亮，拱手道：“在下愿闻其详！”

辛白筠回忆道：“在我当初悦容斋初建之时，我与夫君登门为许多娘子和夫人进行妆容设计和衣饰搭配，发现打香篆是许多闺阁女儿都喜好的手艺，但是打香篆用到的工具，却并不整齐划一。”

“打香篆的工具大多都是铜制的，我觉得可成套地售卖，通过在铜器上用不用的雕刻镂空技法，制出花纹各异的香篆工具组成一套，比如……嗯，也以四季为主题吧。”

“香筷顶端的花纹可做桃花纹，灰押的手柄可绘夏荷，香扫的握柄又可雕**，而香篆炉便可装饰着梅花的图案，如此一套香篆的工具，倒在方寸之地成全容纳了四季。”

辛白筠和颜悦色地说着，佟掌柜的也觉得悦容斋的成功意味着女子的钱财十分好赚，便信了辛白筠的话。

佟掌柜的连连颔首：“不错，这倒是多了份收入，刚巧我家中铜匠精于雕刻，回去我便仔细研究一番。”

看着张掌柜的似有些急了，辛白筠则道：“再把张掌柜店里头的香灰香粉放在里头，组成一整套，相信那些姑娘们，会来买的，张掌柜以为如何？”

张掌柜的这才明白辛白筠的用意，这是单打独斗不及成装成套啊。

话罢，辛白筠又转眼看向田老板，说道：“田掌柜受了秣陵商会的恩惠，倒不如也为秣陵商会略尽绵力。”

“在下义不容辞！”春风满面的田老板好像觉得自己明天就要发财了，铿锵有力地回答着辛白筠的话。

“左不过那些剥了果肉的果皮、果壳儿你留着也没有用。”

辛白筠信手剥了个案上放着的橙子，剥开橙皮的瞬间，果香四溢，她掷一瓣在口中，方正色道：

“倒不如把那些果皮、果壳儿都赠予了张掌柜的，做香丸子，燃香安神，或是放在暖手炉里头，颇有蓝田日暖玉生烟的意境，这秣陵的老少娘子们想必也都是爱不释手的。”

行内人的张掌柜的登时便双眼一亮，他是听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古法的四和香啊！

田老板不通香道，倒是讶异不解了：“果子皮儿……能做香饼？”

辛白筠耐心解释道：“是啊，古籍不是有载，四和香也称四弃香，常取些荔枝壳、甘蔗滓、陈皮、梨皮、松子壳之类的果皮果壳儿，在里头任选四种，碾碎为沫，加了蜜炼，拈成一个个香饼子，香丸子。”

张掌柜的听辛白筠这一席话，当即如醍醐灌顶，脑瓜儿开了窍似的惊喜道：

“咱们还可以把这些果皮碎末和香篆结合，出一款空前绝后的——果篆！必能先声夺人！”

“张掌柜的果然响鼓不用重锤。”辛白筠见张掌柜的在她引导之下，果然说出了她想听到的答案，欣然地颔首笑道：“妾身今日，也就是这般想的。”

“虞夫人实属心思玲珑！”张掌柜的如见恩人一般，深深朝辛白筠鞠了一躬，“在下拜服已极！”

青梧看着辛白筠今日给这三个掌柜的安排的明明白白，各个眉开眼笑，也和辛白筠相视一笑，主仆二人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