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终究还是屈膝跪在了辛白筠的脚边。
英兰姑姑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暮雨跪下后,唇边掠过一抹淡然的笑意。
随后,英兰姑姑站直了身子,拿腔拿调道:
“姨娘入府以后,须得虚心侍奉主君、主母,不得心存妄念,不得另生异心,当以悦容斋为自家产业,不得肆意乱施骄矜,且,要宽以待下,从严律己——若损了虞府声誉,只好一纸休书,遣了姨娘回去了。”
这一字一句无不锥心,一言一语无不犀利。
分明各个都是逼迫着萧暮雨谨守妾室本分,偏还要她委屈地跪着听。
萧暮雨听着这话,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几乎晕花了妆容了。
萧暮雨猛地在心中自恨起来,难道,她这一次,真的选择错了吗?
虞司默到底要宠着这个正妻辛氏到多久!
竟是在她萧暮雨初次入府之日便用休书来给她施压立威吗?!
萧暮雨心中百感交集,跪着的她双膝将近麻木,心却已凉了一半了。
英兰姑姑却不怜惜她,几乎头都没低,眼风只向下乜斜了萧暮雨一眼:
“姨娘若是听明白了,便要说一声。”
萧暮雨猩红的丹蔻几乎要刺穿掌心的皮肉了:“听明白了。”
英兰姑姑并不看她,冷声又道:“姨娘忘了加上‘妾身’二字。”
萧暮雨哽咽着,一股酸楚的感觉直袭入鼻腔,似将她吞噬在委曲求全的漩涡之中了。
萧暮雨心中自嘲地笑着——
虞司默,你到底是让我萧暮雨知难而退,还是故意在我新婚之日为了你的夫人给予我百般折辱和难堪?
过了良久,萧暮雨想起她内心深处植根了的记忆,她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对这一切屈辱之事,选择了接受。
萧暮雨最终哽咽着答话,声音却越临结尾越萎弱了:“妾身,听明白了。”
英兰姑姑满意地看着萧暮雨的样子,辛白筠兀自站远了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辛白筠是有些同情萧暮雨的,毕竟女子本不必为难女子。
英兰姑姑对萧暮雨这番折辱,倒让青梧和南棠心中十分快意了。
唯有萧暮雨身边的芝兰丫头,却因着可怜主子,心疼的都快哭了,若不是此刻不敢说话,只怕就要问上一句为何要如此欺负凌辱她家小姐了。
辛白筠想让青梧上前头扶起来萧暮雨,此刻廊下传来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男子嗓音——
“萧姨娘既听明白了,英兰姑姑便扶起来她吧。”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虞司默已在廊下站了许久,看英兰姑姑迫着萧暮雨听过了训示,才负手走到众人面前。
“是。”英兰姑姑应声扶起了萧暮雨。
萧暮雨跪的干脆,偏这平生不曾受过的屈辱倒让她双膝变得无法自控,沉重的像抬不起来了。
最后还是辛白筠搭了一把手,才把萧暮雨扶了起来。
府里的婆子嬷嬷已经备了火盆放在萧暮雨的前方,热气蒸腾的碳火在里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火盆里头的火越烧越旺,似要燎到了萧暮雨的下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