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真是一只猪啊。
“只是怕阿筠着凉。”虞司默牵着辛白筠的手,并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慢慢引着她踏雪走回虞府之中,“走吧,我送你回南风阁休息。”
他们抵达虞府的时候已有亥时二刻,彼时莲花漏转,露滴渐停了,夜霜的寒凉逐渐沁入衣裳之中。
“你好好休息,我着青梧给你备了燕菜粥。”
虞司默无微不至的照顾令辛白筠有些觉得他是有事相求,都不敢接受了。
“司默也早些休息。”回到了南风阁的辛白筠总是在喊他殿下和司默之间摇摆不定,但其实,她还是更喜欢唤他司默的,显得不那么生疏。
虞司默点了头,见青梧在南风阁里准备好了帮辛白筠洗漱,便负手离开了。
辛白筠却是没跟他多说什么夜里问出来的消息,其实她也在纠结,关于沈盼夏的下落,是不是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不过,即便她不告诉他,他也是会去问萧沪的。
那她便还是不要说了吧。
虞司默走回潇湘居时,萧沪等秘院龙使已经静候在大堂了。
他只留了萧沪一人,遣退了其余四名龙使,而萧沪似乎有事要向虞司默禀报。
虞司默命小厮端了普洱茶来,才慢慢坐到主位上:“萧沪龙使辛苦了。”
“参见宣王殿下。”萧沪如旧循例拱手作揖,“属下等已护送玲珑姑娘回府,想必姑娘已回厢房厢房歇息去了。”
“一切可还顺利?”虞司默目光微动,给萧沪也倒了一盏普洱茶,适才关切地问道:“沈太后……可找到了?”
萧沪垂首思量了片刻,据实相告道:“一切顺利,玲珑姑娘心思缜密,抓到了安嘉佑,但……并不曾问出沈太后的下落。”
听着萧沪的答话,虞司默竟然在心中松了口气。
萧沪又道:“只是安嘉佑说,沈太后当时在祭礼以前,就被新帝关到密牢里了。”
“密牢?”虞司默适才偏头,关切地问:“何处的密牢?”
虞司默虽不想在此时迎回沈盼夏,但却一直没有放弃找寻她的下落。
说起密牢,虞司默其实是在宛城找过几处的,除了宫中的密牢以外,虞司默并未在宛城哪一座新帝的密牢里听见说有关押沈盼夏的下落……
难道,新帝还有一处密牢,竟不为人知吗?
虞司默若有所思地坐在主位上凝眸看着萧沪,口中若有似无地含着一口普洱茶。
那口茶分明已在口中透了回甘,他也不曾往下咽。
“安嘉佑不知道是哪里的密牢。”萧沪亦饮了茶,仰头道:“安嘉佑还说,登门去找沈丞相,确是新帝的授意,而沈太后当时为了在祭礼上说出新帝篡位的事实,却没能得逞,而被新帝抓走了。”
原来,沈盼夏为了帮他夺回皇位,还真的在祭礼以前采取了行动。
可那时他在外被新帝的人马追杀,他根本无暇顾及回宫接应沈盼夏,何况沈盼夏曾告诉他,一旦宫变那日生出祸端,一定要他不顾一切地逃跑。
能活着,就还有希望,就还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这句沈盼夏告诉他的话,他每每想起,心里就揪心的难受。
他闭了闭眼,一股酸涩的泪感激的他眼红,可他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来。
虞司默一直憋住一口气,这口气不敢喘出来,令他紧绷着,神经都难受起来。
“只是,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还是萧沪突然转移了话题,用辛白筠把虞司默从揪心中拉了出来:“事关玲珑姑娘……”
虞司默这才咽下那口凉了的茶,哽咽道:“何事?你但讲无妨。”
“玲珑姑娘深藏不露,她箭法精准,骑术精湛,几乎远胜我等龙使。”
萧沪想了一路都觉不妥,他虽感念辛白筠帮他母子团圆,又感激辛白筠救他一命,可秘院龙使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感激和性命,而是忠诚。
谁执蟒符符权,他就要效忠谁。
毕竟辛白筠身份令人生疑,尤其是虞司默这等有待大业将成的人。
于是萧沪续言道:“若非是她步态不似功深之人轻盈,属下还真要当玲珑姑娘习过武了。”
虞司默闻言,不禁眉心几不可察地攒动了两下,旋即舒展了长眉,慢慢腾出双手抵在脖颈后。
她,辛白筠,不仅能驾驭烈马,还会……射箭?
而且据萧沪方才描述的神情来看,辛白筠射箭的能耐,竟然是远胜他们。
远胜?!
这得多厉害,连秘院龙使都自愧不如。
他不禁对她更加兴味盎然了,起初原本只是看中她的机敏与容貌,却不曾想这妮子还有这样利害的骑射之能,看来,他是捡了个宝。
于是虞司默只是偏头一笑,唇边几许促狭意味:“既如此,改日我和她切磋切磋,也好过在府里无趣了,哈哈!”
“殿下……不好奇?”萧沪没想到虞司默竟只是笑,反而看不出一丝怀疑和忧虑,便疑道:“这闺阁女子,哪儿有几个会骑射的。”
“许是小时候得人指点一二,加上她并非寻常的大家闺秀,喜好些猎奇如马如箭的,倒也是好事。”虞司默瞳孔微缩,只闲散地往后靠了靠:“你退下吧,早些休息。”
萧沪应声离开,虞司默独自在大堂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