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垂暮，月影稀疏。

虽是二月过去了大半，但京城夜里的风依旧是冷得刺骨。干燥的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姜烟染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尾随在班主之后。

月影朦胧下，只见班主一手提着红烛与纸钱，一手捧着林婶白天买来的素果子和素酒，小心谨慎的走出了梅园戏班，疾步如飞的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姜烟染不近不远的跟着，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发现了。

这个方向姜烟染记得，是顾墨湛带她去寻红菱墓地时走的路！

这个班主，果然有问题！

班主若要祭红菱，白天大大方方的去便可。可姜烟染观察了班主许久都不见他有动静，直到晚上戏班里其他人都已熄灯就寝，班主才摸着黑探着头，鬼鬼祟祟的出门。

……

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路崎岖了起来。

与上一次来山谷的路稍有不同，上一次是往山上时走意外掉到山谷里的，而班主显然熟门熟路，是往另一边绕进山谷的。

看样子，班主不止一两次去祭拜红菱了。

或许是人静鸟空灵，脚踩树叶的沙沙声似乎惊动了班主。他十分谨慎的三顾两回头，而后索性停下张望四周，目光如炬扫射四周。

躲在树干后面的姜烟染连忙屏住了呼吸，心跳却扑通扑通的跳得更快了，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这等待的时间里，一秒犹如十分钟般难熬。周遭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等听到班主继续迈起急切的步子时，姜烟染才探出头来，往前继续跟踪。

可是，班主人呢？

姜烟染把双手当做望远镜，又揉了揉眼。眼前漆黑朦胧，可见度不到十米。

完了，跟丢了！

正当姜烟染准备继续往前追赶时，右肩膀上却感知到了一双手的拍打。一阵毛骨悚然遍布全身，让她僵硬的耸着肩，不敢动弹。

没想到自己小心了一路还是被发现了，班主真是狡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或许一转身，班主的脸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吧？那我该怎么解释呢？

姜烟染心里过滤了一遍十万个为什么。

“想什么呢？还不快追？”一阵压低着嗓门还透露着轻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分耳熟。

一身轻便装束的皓月将头发干净利落的扎在耳后，脸上带着一副面纱。像是有备而来。她轻轻将面纱摘下，对着姜烟染笑着说：“傻了？是我呀。”

还好是皓月，不是班主。姜烟染僵硬的身体松弛了下来。

等等，皓月哎！

一想到白日里的猜想，姜烟染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皓月，大晚上的，你怎么也在这儿？”姜烟染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从你那儿走时，看到有人往戏班后门给班主递纸钱，就料到他还有故事。你也是因为这个追来的吧？”皓月坦白道，眼睛盯着姜烟染的右腿看，“你跟了一路，腿怎么样？”

“好多了，能坚持。”姜烟染下意识的捂了捂右腿，“你……”

“跟丢了吧？他往左边走了，跟我来。”皓月拉过姜烟染的手，望着前方的分岔路口。但她正要迈开步子，就感知到了手心里一股抗拒的力量。回头看着姜烟染受了惊吓的眼眸，参不透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你害怕了？不是吧，你不是说京城都喊你小霸王，混世魔王吗？哈哈。”皓月打趣着对姜烟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