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熹话语间含着笑,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仿佛生了刺。
低下的吃瓜群众听得真切,其中大部分都是过来人,对于这些礼数再熟悉不过。
先前只顾着感叹人家那聘礼这么多那么多,他褚公子这么好那么好,却没注意到其他。
此刻被李延熹这么一提醒,吃瓜群众当即就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
“哪有上门提亲连个父母媒人都不带的,即便是没有父母的,也该请个族中长辈代替才对。”
“再说,无媒下聘,这跟带着钱去买小妾有什么区别?”
“对方可是堂堂老郡守的嫡长女,又是现任郡守大人的长姐,而且那日长街上宣读圣旨的事我可没忘,人家大姑娘可还有宁知郡主的封号在身上呢!”
“那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啊!许配给他一个小小商贾之子已是下嫁,他居然还敢不拿人家当回事儿。”
“可不,听说是老郡守出事前给定下的,不过也就是口头应了,若不是大姑娘重情重义,说要履行她爹的遗愿,无媒无聘的,这婚事早吹了,哪里还轮得到他褚家小子。”
杂七杂八的闲话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劲儿的往立于高处的褚文彬耳朵里钻。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爹倒是说了要一起来,可是被他拒绝了。
他说:“就是去过个彩礼而已,没必要弄那么麻烦。”
他原是想着,李延知明明都知道他有了别人,动了想和她退亲的心思,甚至还被他那般羞辱过,都死皮赖脸的不肯退亲,肯定是对他情根深种。
那样的女人,他好心给个台阶,她还不得轱辘着往下下。
只要趁她这个事B的妹妹不在,他把彩礼一放,八字一拿就算完活儿。
谁成想,那个贱人竟然连面都没露,弄两个丫环出来羞辱他。
褚文彬越想越气。
李延知你个贱|货,你给我等着,看你进门后老子怎么收拾你。
心中想的恶毒,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费力强扯出一抹笑,对着李延熹躬身一揖。
“郡守大人说的对,是在下心急忘了同家中嬷嬷请教规矩,要不大人先让在下的人将聘礼抬进去,在下这就回家请父母媒人前来。”
忘了请教?说的好像你原来不知道似的。
不过李延熹可没想现在跟他撕破脸,她可是连坑都挖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现在撕破脸就太便宜他了。
微微一笑,温婉而不失大方。
“褚公子也未免太心急了些,是你的终归是跑不掉。”
后半句李延熹没说——不是你的你个癞蛤蟆再怎么蹦跶也够不着。
“你且先回去好好准备,我这边上京的巡察使刚到,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几日我需得陪同,暂时没有精力处理家中事务,褚公子不如过几日再来。”
心中再怎么腹诽,面上该有的礼数是一点不缺。
褚文彬再挑不出留下的理由,只得在心中暗骂一句,扯着脸上僵硬的笑,默默领着下人,把怎么抬来的东西又怎么抬了回去。
这事儿很快被吃瓜群众们口口相传,直接送上了苍梧城热门话题榜。
只不过非但没给褚家长脸,反倒让褚家成了苍梧城的笑柄。
褚员外在家中大发雷霆,碗盏花瓶碎了一地。
褚文彬跪在“枪林弹雨”之中,吓得一下一下缩着脖子。
“你还说你能办好,你就是这么办的?”褚员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