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手中各拿一根上黑下红水火棍的站班衙役一齐动作,一下一下齐刷刷快速敲击地面,口中高喝着“威武”。
响声回**在整个公堂之中,震耳欲聋,瞬间盖过了百姓的喊声。
那声音仿若来自地府,坠得人心里发沉,许多百姓这辈子连衙门口朝哪面开都不知道,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就有些腿肚子发软,想打退堂鼓,哪里还敢出声。
公堂内终于静了下来,李延熹正襟危坐看向下方。
“公堂乃为民伸张正义肃清冤屈之地,胆敢扰乱公堂秩序,咆哮公堂者。”说着,李延熹撇了一眼堂下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按我大梁律,杖责二十。”
别看李延熹外表不大,但毕竟内里年龄不小了,她只要一冷下脸,那双眼里的凌厉藏都藏不住。
再看看那比胳膊都粗的水火棍,有些胆小的,别说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派一个代表,谁来说说,今日所为何事?”
李延熹一直盯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瘦小男人看,那男人果然也没让她失望,胸脯一挺,一副张狂的样子。
“我们就是来抗/议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做官,就连皇宫内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可都是老话流传下来的,还能有错?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让你做我们上谷郡的郡守,说出去,我们上谷人的脸都没地方搁。”
越说还越上头,他干脆撸胳膊挽袖子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人群嚷。
“你们说,让个女人做我们上谷郡的郡守,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以后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群里也有人壮起了胆子,跟着嚷嚷。
“是啊!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女人能干什么,女人只能是祸水。”
“就是就是,何况还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
反对的话一句胜过一句,声音更是一句高过一句。
领头的瘦小男人见状更激动了,上前两步,竟是站在了公案前的缓台上。
高举右手,大喊口号:“反对女人做郡守!”
“还我上谷安宁!”
“李延熹滚出上谷!”
起初跟着喊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快整个公堂院内院外的人都跟着高呼起来,有些原本打算离开的,这会儿也在人群中跟着举手高喝。
甚至还有些刚凑过来打算看热闹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别人喊,他们也跟着一起喊起来。
李延熹始终端坐于主位,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小姑娘这是吓傻了?
带头的瘦小男子见状,心中更加有底,扫了一眼旁边主录的桌案,两步上前,伸手就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横扫而下。
哗啦哐当当……
几声脆响在这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凌厉刺耳。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片刻后,人群中几个人像是得到了激励,率先动手,开始推搡两边的站班衙役。
站班的衙役都是皂班的,皂班班头儿见势头有些不受控,下意识瞥向陈嗔。
四目相对,皂班班头儿心领神会。
看似在呵斥推搡百姓,实则却是连连后退,甚至把手里的水火棍都让百姓抢了去。
底下的衙役一看,自己班头儿都这样,那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公堂之上顿时乱做一锅粥。
立在一旁的陈嗔还直跺脚,“哎呦,快住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快快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