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下人虽算不上多,但也都是跟了李家多年的老人儿了,郡守家无论是待遇还是名声都是满上谷郡难找的好主家,加上多年的情分,下人们自然都是跟主子一条心。
此时有人带头,一个个的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哭声响彻整条街。
刘和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
驿丞瞳孔紧缩,跪爬上前抱住刘和的大腿。
“公公,公公且不能听信谗言啊,那东西若是小人贪墨,小人先前怎敢大放厥词,定是这李延熹,是她故意陷害小人啊!”
李延熹将哭红的双眼从衣袖中露出。
“没想到驿丞大人在这种时候竟还想着说笑?我陷害于你?亡父出殡之日,是我请大人来驿馆的?是我故意将所有银钱送与大人的?是我先开口请刘公公搜查郡守府的?驿丞大人,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她明明已经是圣上钦点的郡守,却对个驿丞一口一个大人,显然,这是讽刺他好大的官威呢!
这……
驿丞一时竟是百口难辩。
这些种种确实都是他做的,他原本只是想着只要她们拿不出钱,他便可名正言顺将她们赶出驿馆,后来得知她要继任郡守,他便想着搏一把将她拉下马,自己或许就可绝处逢生,可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不理解,问题到底出在哪啊?
还想再说些什么,刘和却已是不耐烦。
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小驿丞,刘和自然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他今日所说属实,和李延熹这个皇侄女相比,他也只会对李延熹小惩大诫,然后处置了驿丞,卖李延熹个面子。
只不过他不能将事情处理的过于简单,那样这个面子可也就不值钱了,他就是想让这驿丞闹大,让李延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之时只有他刘和疼她,如此她将来便会为他所用。
只可惜,这驿丞太过废物,竟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
刘和摇头叹息,不耐道:“此事即已明了,皆是由这驿丞而起,他惊扰灵堂,构陷朝廷命官,方才又自称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咱家看就交由李郡守择日问斩吧。”
李延熹行礼,“多谢公公明察秋毫。”
哪里是他明察秋毫,他分明不过是个工具人。
“唉,罢了,咱家今日来是替皇上祭拜前郡守的,起灵时辰不易再耽搁,大姑娘,还是抓紧操办吧。”
话是对李延知说的,手势却是对着后面挥了挥。
身后的侍卫立马上前,把紧紧扒在刘和腿上哭喊着求饶的驿丞给拖了下去。
重新整顿队伍,刘和跟着出殡下葬,回来后又拉着李延熹姐妹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带着人快马加鞭返京。
刘和走后,一直陪在他近前的都尉陈嗔对着李延熹一拱手。
“那在下也不打扰,先告辞了。”
不等李延熹回话,他便转身阔步离开。
看他那副样子,一旁的茯苓气愤道:“这陈都尉也未免太没礼貌,他从前对着老爷都是自称下官的,怎的到姑娘这就变在下了,而且姑娘都还没让他走呢!什么人啊!”
李延熹薄唇微勾,“被抢了位置,心情自然是好不了,能陪到现在也是难为他了。”
“等着吧,接下来还且有的闹呢。”
谁也没注意到,转身的瞬间,她复又瞥了一眼陈嗔的背影,意味深长。
新郡守上任,本应跨马游街让全城的人都认识认识她这个新郡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