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小梦,连梦里都是不安稳的,天牢的草堆上,慕玄裹着红衣瑟瑟发抖,微闭的媚眼轻颤着,额上细细布了一层汗,发丝凌乱
看守天牢的狱卒坐在桌旁只是冷冷的看着,兀自喝着酒,偶尔过来用脚拨弄两下,慕玄起先还会睁开冷眼扫视,如今也懒得睁了,只是闭着眼睛不予理睬
不知今昔何年,只觉浑浑噩噩,恍惚之间,只有烛台的哔啵声和声声不断的鞭笞与哀嚎,身子越发的虚弱,头痛欲裂,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城下血雨如注,万矢如雨,绞的心口都痛了
“大王子如今打了胜战,听说王上准备立大王子为太子呢!”
“眼下除了大王子还能有谁?说是二王子战死,无人看见谁又知晓”
狱卒手明显一怔,四下张望:“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若是传去大王子耳朵里,可是要杀头的,切莫再胡言乱语”
“怕什么,现在又没有人,谁人不知晓王上向来偏爱二王子,二王子战死本就蹊跷,如今还当不得别人说么?”想来也是喝酒兴起,不自觉的抱怨了起来,摔碎了手中的酒碗,瞟了慕玄一眼
“怎么了,兄弟?看上她了?”
“一看就是祸水,咱们怕是无福消受,我们好好看着她便好,别让她在牢里病死了”
厚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刀剑打斗的声音,刚刚还在喝酒闲聊的狱卒还未来得及反应些什么手中的刀噌的落下,下一刻剑贯穿胸膛,剑刃上满目猩红,滴落的血迹和墙上滚落的烛油混杂在一起,剑身抽离两个身子绵软的倒下
挥剑劈开牢门,银面男子快步入内,蜷卧在草垛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嘴唇紧抿,眉间扭在一起似乎梦里也是不安稳的,额上湿漉漉的,伸手触碰,灼人的烫
似是感觉到额间触碰的冰凉,慕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嘴里兀自咕哝着些什么,悠悠的睁开眼睛,面前之人渐渐的清晰,干裂的嘴唇缓缓启开:“我知道……你会来的”
薄凉的嘴唇挤出些许苦涩的笑意,却是轻轻抚上女子的唇瓣:“我这就带你走”
点点头,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只要他在,她就可以任性的不管不顾
北赤宫廷内,大王子还在沾沾自喜,不仅打了胜战还除掉了威胁最大的人,无人省的牢内发生的一切,待到发现之时,人早就无迹可寻!
赤木只是眯着眸子,捻着手指:“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其余人皆是埋着头跪在地上不言语
宋玉却是轻蔑一笑:“人留着似乎也没什么用了,太子何必动怒”赤炎战死,东离大败,好像她功不可没呢!
“你懂什么”赤木深色的眸中一股心烦意乱,鄙夷之意表露无遗,拂袖离开了大牢
东离俊帝十八年冬,东离北征大败,主帅慕卫战死,东离割地三千里休战!闻言的俊帝吐了口鲜血晕倒在龙座之上
丞相府内,隆冬数月已是好景不再,连腊梅都开得有些孤寂,独立一断芷香,芳草萋萋,塘上一层厚厚的冰,戚夜昭只是坐在院中抚着额,战争结束已有十几日,伏离迟迟未归
远处离倾洛和衣走来,裹着白色的狐貂大衣,娉婷袅袅自生烟,头上的金步摇轻颤,缓步走下台阶:“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