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天外,慕玄只是呆呆的站着,一抹清泪干在眼角,原来自己并非东离人,真是可笑呢!娘亲却在东离做帝王妃
终是留不住!终是不应留!那么自己呢?
良久,涟酒才走到慕玄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似是轻轻的叹着气:“你,怎么又哭了?”划去眼角的泪痕,“走,是因为不得不离开”
慕玄抬起脸,扑闪的大眼泛着深邃的眼波,素白的脸如莲一般的清冷,只那么一凝眸,便泛着让人丝丝颤抖的心疼:“上车吧!”
古道上,树木渐枯,马车轱轱辘辘的滚动着,渐渐的远了,又远了……
两日前,帝都之内疾驰出一辆马车,步绝尘坐在车内,焚着香,闭目养神,蓝瑾坐在一旁托着腮,显然是无聊至极:“公子”蓝瑾哀怨的喊道,坐了两日公子一句话未说
步绝尘缓缓睁开眼,秋波潋滟:“怎么?”
蓝瑾努努嘴,摇摇头:“没什么”
“蓝瑾,对你,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步绝尘温润的声音,像是蝶翼划过唇瓣,酥酥麻麻的有些撩人心弦
“没有,公子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却越说越清,越说越没有底气,悠悠的似在风中翩跹的蝶冻了翅膀,直直的扑打在地,挣扎却不甘
公子,若不是你,蓝瑾早就饿死了!那日醒来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看到了我的结局,终究在蓝瑾的眼里只容得下这一抹纯白,所以,所以你想做的我都不会问原因,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得到,所以即使要牺牲蓝瑾,依然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步绝尘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竟是无限悲凉
十八年前,才三岁的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着家庭的突然变故,那个一向风度翩翩的父亲第一次惊慌失措
那一日,他失去了所有,在狭长的甬道里哭的撕心裂肺,只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哭,聿儿,输了什么都可以再拿回来,只要活下去,活下去”那晚,血腥的气味铺天盖地,三岁的他却平静的看着,恍若与自己无关
走出甬道,漫无目的的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仆人带着他躲进了佛古寺,慈眉善目的方丈却面露凶狠,眼里幽幽的寒光像是苍原的狼,生生要把他活剥了去!
身边护他的家仆一个接一个惨死刀下,那个老和尚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抓着他狰狞的笑着,然后嘴角抽搐,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刺穿胸膛的短匕,汩汩鲜血淌了满手,然后推倒烛台,殿内大火,熏得猛烈的咳嗽
躲在寺院外的草丛中,看着漫天的大火,只是瞪着眼睛却未流泪
三岁,便如此明白,只要哭便会死去,所以即使躲着瑟瑟发抖也决不哭出声,身边8个家仆最后只剩一个,浑身是伤
5岁开始跟着燕叔习武,10岁便只身前往寻找卞机上人,听说他天生聪慧,能看透前世未来,自己定也要做出色的人,机缘巧合真的遇见了,那日卞机上人只问:“为何要拜我为师?”
十岁的他咬着唇瓣,低低道:“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修心、修行真正的可以改变命运。”
卞机只是捋着白色长胡,笑得一脸慈祥:“徒儿,告诉为师你的名字”
他只是摇摇头:“自小父母双亡,还请师傅赐名”
卞机呵呵轻笑,注视着面前只有十岁的孩子,这个人眉目间自有一股游龙风韵,本不是这般简单的,却是与佛有缘,自己又是闲来无事的渡者,收下他也不无不可:“为师便赐名绝尘,望你远离俗世纷扰,不受红尘牵绊”
“谢师傅”十岁开始跟着卞机上人,学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参悟世事禅机,修生养息,这样便过了5年
十五岁,师傅说是要云游四海,一去不返,没了音讯,只记得走时问他:“徒儿可曾明白,何谓佛,何谓人?”
轻笑一声,自然流露的风韵:“佛者,觉也,悟也,圆也;人者,迷也,惑也,缺也”
十五岁回去找燕叔,半路便救了蓝瑾,那个饿的昏死在路上,却是眉目清秀的女子
十五岁开始,一步一步,从无到有,走到了现在了
马车颠簸,在道上滚动着,车内,一段闲愁,两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