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扯着嘴,对着他笑了笑,有时候做个痴儿也不必要这般为世事伤心,未尝不是好的
荒漠的夜色,和帝都竟是不一样的,细碎的砂石漫着月光,银银发亮,一轮孤月,本是柔和的淡光现在看上去有种泠泠的冷清,星光点点,夜寒风大,呼在耳边的风有些刺骨,单衣似是不能畏寒,嘴里喝出的热气出口便化成了袅袅的一圈淡烟,冷冷的没有温度
在马车上坐了一天,适才天色暗了才下来走走,不远处的帐篷里灯火骤亮,吵闹的声音杂乱,入耳聒噪,越走越近,心竟是砰砰直跳,手握紧了又松开,手心沁满了冷汗
涟酒轻轻握紧慕玄的双手,冰冷的指尖,掌心却是温热,沙哑的声音有些低沉:“不信我么?”
慕玄并未抽手,此时此刻,这双手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理由。
相处不过短短几日,面前这个神秘的男子,对她温柔至极,除此之外皆是漠然,显然自己是看不透的:“涟酒。”低低的唤出口,却没有说别的
“恩?”似是不经意的回答,转而呵呵一笑,“慕玄这次没叫错。”
慕玄侧目看向他,空灵的眼神透着星辰的色彩,染上一层似纱的迷雾,似是有很多疑问,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涟酒没有说话,嘴角带着一弯弧度,清冷的融在月光里
掀开帘幔,空旷的帐包里没有什么,除了挤满了满地的人,有的蜷缩着,有的三三两两的堆在一起,只有一人端坐在角落,仿佛孤寂的做了千年一般,鬓微霜
“爹爹”慕玄失声,带着忧伤的嗓音,却是细细的
角落的中年男子明显的身子震了一下,刚毅的脸上不负往日的神色,写满了沧桑,却依然傲然,像是不相信一般的看过来,嘴唇翕动,眼里竟是闪着一些晶亮的水珠
屋内的一群人都是盯着帐篷口独独站着的两个人,仿佛融在夜色中的仙子,绝代风华,只是玄衣男子面上的银色面具透着森寒的白光,乍看有些像修罗地狱的嗜血鬼面
慕玄奔过去,一把扑到在慕天仁的怀里:“爹爹,爹爹,玄儿来看你了。”
“玄儿?!”似是不确信一般,苍老的手抚上泣泪的面颊,割的有些生疼却很温暖
涟酒居高临下的看着,扫视着屋内的人,有些人瑟瑟的抖着,却只一人目不斜视的盯着他,涟酒微笑,还是个女子
“此地不宜久留”涟酒小声说着
慕天仁和慕玄同时看向他,慕天仁满脸疑惑,慕玄似是回过神一般:“涟酒,能不能带我爹爹一起走,带他一起走”任性的要求,她却像他提了出来
涟酒抿着唇,点点头。对她,他终究心疼!!
慕天仁一脸凝重:“玄儿,不可任性”这件事不是可以随便胡闹的,面前这个人似乎不是简单的人,玄儿如何识得??
满屋的人立刻跪了一地:“恩公,恩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吵什么,吵什么”外面的士兵不耐烦的叫嚷着,顺手挑起帘幔,下一刻一抹鲜血喷涌而出,刚刚还鲜活的生命顷刻就这样摊倒在地
“啊?”肆无忌惮的叫声,涟酒冷着眼,一群没用的废物,就会坏事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脚步声杂乱,还有兵器相搏的声音,空旷的草原顿时便热闹了起来,帐幕上鲜红的血刺伤人眼,空气中漫着难闻的腥味,慕玄只是缩着身子,捂着嘴
不一会儿,打斗声渐渐小了,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咧咧的风吹过,帐幔鼓鼓作响,飘着浓浓的腥味
4个黑衣蒙面人,皆是手握着一柄长剑,整齐的站在帐外,剑上悬挂的玉蝴蝶在风中翩跹起舞,似是真的一般,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官兵的尸体
这样血腥的场面,慕玄脸色惨白,薄唇轻咬却也失了血色
“里面剩下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涟酒冷冷的命令道,这般残忍的话说的这般云淡风轻,慕玄抓着衣襟不可置信
涟酒转过身,盯着慕玄,然后微笑,仿佛刚刚下令格杀的人不是他一般:“不要为他们求情,要救你父亲,他们必须死”
不等慕玄开口,他便这样说出口,乱世的人命真的便如草芥一般了吗?浑身冰冷,面前那个微笑的男子竟是这样残忍,像极了地狱的嗜血修罗。可是刚刚他的话让她失去了开口求情的理由,只是冷冷的站着,听帐篷里哀叫连连,腥味似乎更重了
风乱了,卷起地上的黄沙,漫天的黄沙却是浓烈的血腥,苍野茫茫,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