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终是慢慢开始萧瑟,落寞的离去,像是孤雁划过天际无痕。秋意婵婵,枝头的叶刚刚染上一抹新黄,帝都内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街头巷尾关于三皇子和护国将军叛变的事情并未随之消散
坐在客栈的慕玄搅动着手里的筷子,食不知味,隔壁桌三三两两的鄙夷藏着针
“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呸,那时候我还想从军,不想竟是这般阴险,还好我家那位死活不让我去。”
各种谩骂,嘲讽……终是忍不住,扔下手中的碗筷奔了出去
将军府外,昔日光景不复存在,门前朱廊上的两只灯笼早就残破,在风中摇摇欲坠,紧闭的两扇朱门,斑驳的颜色,贴着两个巨大的封条
一瞬间眼睛酸涩,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睫毛带着些许湿意轻轻扇动
涟酒站在身后像是一尊风干的雕塑,半遮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伸手拍着慕玄的肩:“要不要进去看看?”
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有办法进去的
右手一勾带着慕玄轻轻跃上后院的墙头,脚下轻点便落入了院内,池塘里的红莲早就谢了,只剩几片枯叶浮在水面,阶前百花坠地,竟是满目疮痍。不过月余,将军府不负往日生气,这般凄凉
屋内,青纱帐垂落在地失了颜色,满地的碎片,破瓦残垣,案上的铜炉散落在地,独独不见了那日被自己挑断了弦的焦尾
奔出自己的后院,疾步像书房走去,绕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书房的门,吱扎声暗哑绵长,呛人的灰尘扑面迎来,捂着嘴微微咳嗽。
书房内凌乱不堪,书架上的书散落了满地,蒙了一层浅灰
终是忍不住蜷在地上,抱腿掩面啜泣
涟酒站在门外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破败的没有生机的内景,屋内独自坐在地上哭泣的人儿,形单影只,忘了她还只是个刚到及笄年龄的女孩,轻轻拥她入怀,只在耳边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慕玄,想不想见你父亲?”
怀中啜泣的人儿忽然抬起头,晶莹的泪珠挂满双颊,却依旧明艳动人:“可以么?可以见到爹爹么?”语气里流露着满含惊讶的欣喜
涟酒点点头,轻轻抚上垂泪的双眸,像是要记在心里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抹去滚落在腮边的泪珠:“你,不该哭的”
你不知道你的泪让我手足无措,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轻轻在背后一点,慕玄缓缓闭上眼睛,眼中带泪,嘴角却透着丝丝微笑,这般让人怜惜
涟酒打横抱起慕玄,怀中的人儿睡得极是安稳,呼吸匀畅
出了边关的城门,一片无垠的草原,却见不到半点绿意,细碎的黄沙铺天盖地,卷在风里,迷了人眼,城上的绿色军旗咧咧作响
走了十几天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用回来了!慕天仁忽然很想笑,本就不该来的!所以朝堂之上,听着倨傲的帝王念着自己的莫须有的罪名未知可否,只是念及两个孩儿,落寞的忧伤,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再无留恋
狭窄的古道,芳草萋萋,越近边关人越稀少,偶尔三三两两的边外商人。秋意渐起,陇上一层似梦的青烟,薄暮冥冥似是也说不尽这离别的凄苦,阳关古城,守兵皆是拥着大衣堆聚在一起,无人知晓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
车内,涟酒微闭着眼睛,银面的鬼胄泛着森寒的白光,像极了这肃杀的秋气
闭着眼的红衣女子尚在睡梦中,涟酒右手拥着慕玄,抚上她是不是蹙着的眉头,梦里她也是不开心的,怀中的女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似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怀中的人微感不适,不安的扭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
“醒了?”纯澈的低音,迷离的很好听,划过耳际耳根微热
卷曲的睫毛忽闪,朦胧的双眼健健澄澈,对上眼前侧目而视的男子,轻轻靠在涟酒的胸口,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撞入耳麦,双手却攀着衣襟,意识到这般姿势暧昧至极,拢着发退开:“我睡着了?”
“你只是太累了”涟酒捏着自己的手,努努嘴,“现在它累了”
听到这话,慕玄脸上微烫,原本苍白的脸上一抹红晕,薄唇轻咬,水艳欲滴
涟酒伸手挑起慕玄的下巴,轻轻的划过随即离开,像是不经意的触碰让人意犹未尽,沙哑的声音透着莫名的笑意:“慕玄这是引诱我一亲芳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