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和熙昭仪、静嫔她们交流永远比和赵宝音顺畅,熙昭仪给他开了头,他立即接着道:“的确气色好了,吊着胳膊出来玩,你可小心别摔着、闪着了。”看看四周梅花从茂密,畅音阁那儿的乐师刘先生正弹箜篌,却是个美妙闲坐的好地方,便吩咐宫人拿垫子摆上道:“咱们不妨坐一坐。”
宝音让了自己的主位给皇帝,由医女扶着坐在娴嫔身侧,离皇帝便有些距离了。可这个位置却能一览无遗地瞧见对面冰封的荷塘,上头一群侍卫武夫在练习冰禧,却是别有一番看头。宝音伸长脖子瞧,心里越来越开心,一壁把玩梅花一壁笑道:
“啊呀今年冬天的雪下得真大,早上出门扫的雪都到膝盖了,我小时去过山东外租家,最喜欢跳雪堆里扑着,比跳房子还刺激。”
“温陵不下雪的,冬天却又冷又湿,还是咱们京城的冬天好,屋子里烧着炕可舒坦了。”
“那一年我混出府去玩,在林子里逮着一只兔子,我哥哥把它的两条后腿绑着让它在雪地里跳,我们在后头追,实在太好玩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玩的兔子!”
这一圈人里头娴嫔是个木头,李纯身为帝王也不会那么多话,熙昭仪最近不似从前爱说了,就宝音一个人乍被放出牢笼,心情不要太好,再遇上了陪聊的皇帝一行,吧唧吧唧说得兴高采烈。
熙昭仪附和她道:“我一直在京城长大,却是不敢往雪地里扑的。”
皇帝道:“我小时候父皇严厉地很,堆雪人都不让。”
熙昭仪与皇帝笑道:“我也不曾堆过雪人,但我是因为怕冷,做闺女时冬天总要长冻疮,怎么都治不好,一玩雪更是手要烂掉了。进宫后生了孩子,这个病自己好了,还是不敢碰雪呢。”
“那您有太多东西没玩过,真是遗憾呢。”赵宝音看着熙昭仪叹气:“娘娘,咱们宫里有没有兔子啊?我好像从没看到过……皇上!能弄只兔子么?冬天的兔子可好玩了啊……”
李纯原本笑呵呵的脸色顿时僵住,蹙眉斥责道:“玩兔子?成什么体统!早些年德妃养的波斯猫还算上得台面,你弄个兔子在宫里跳,朕看见了是决不轻饶的!”
赵宝音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半晌,熙昭仪道:“皇上恕罪,妾要先回了。这个点儿李修要下学,妾定要看看他才放心。”
不怪熙昭仪这段日子没心思出来玩,四皇子李修满五岁刚进了上书房,请的老师是阁老吴昌。吴昌是个传奇人物,性格微有古怪,李修与他合不来。
若是个寻常的翰林师傅,换一个皇子中意的就好。偏偏吴昌实在不是一般人,十几岁中状元入仕,二十岁遇上边关动**,竟然请命从军去。先帝想他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肯定不会打仗,封他个督军前去搞政治工作了。结果他立下战功,在边关一呆十年摇身变成了二品的大将军。
回京后他将军做够了,请命去工部当尚书,管水利。结果治理淮河又立大功,过两年做了丞相。
为相二十年,某日毫无征兆地辞官了。
朝臣都知道他性格怪异,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愿干了当场能撂挑子。先帝没能劝服他,他蹦着跳着回家……经商去了。
由于此人做了多年宰相,论功绩大周历代的宰相都没有能企及的,就算早不是宰相了,百姓和朝臣都一致称呼他为吴相。吴相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功成名就、流芳千古,不过身上却有个污点,就是经商卖房炒高了全国房价。这遭到了许多文人百姓的唾骂——晚节不保。
吴昌从英明受人爱戴的名相变成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