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会儿终于肯正眼看她了,顾昕然顿觉压力山大,支支吾吾地不敢说真话,“爷爷……阿城他这会儿还在加班,恐怕今天没时间过来了。”
“哼!”老爷子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是没时间还是不想来?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了眼杵在窗前的顾昕然,老爷子给罗嫂使了个颜色,罗嫂便点点头端着餐盘走出了房间。
老爷子着窗外夜色,沉声道:“昕然,你还记得上次在花园里,爷爷跟你说的话吗啊?”
顾昕然点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小泽在英国的治疗进行得很顺利,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了,我看小泽对你也还算满意,等他回来了,就该考虑下你们的婚事,没办手续总归还是缺少点名正言顺,你觉得呢?”
顾昕然手足冰凉,握着衣角的手用力到发白,她张了张嘴巴,有些艰难地回答:“我听爷爷的。”
老爷子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顾昕然从老爷子房间里出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连罗嫂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直到坐上车,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恍然地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
老爷子的话就像给她判了死刑一样,从现在开始到容泽回来的那天,每一天都是倒数计时,等到容泽回国,她就必须要离开容城了吧?
等回到容城的公寓,打开灯才发现一室清冷,容城竟然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今晚也无心再去管容城是不是还在加班,只在厨房给他准备了点宵夜,给他留个了字,便回了房间。
明明已经快到夏天了,她却觉得全身发冷,现在没跟容城在一起过一天,离他们分开的日子就更近了一天,这种数着时间过日子的感觉,焦虑心慌地仿佛能把人逼疯。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昕然陷在这样的焦虑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容城的不对劲,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跟容城似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在一起坐下来吃饭了,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连正经见面的次数都不多。
容城更加的早出晚归,在公司更是忙得经常不见人,仿佛在刻意闭着顾昕然一般,这让顾昕然更加的惶恐不安,不明白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就连许州,好几次见到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顾昕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来自外界的信息格外得不敏感。
眼见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顾昕然偏偏找不出问题所在。
她也试过守株待兔,在客厅等到深夜,睡了醒醒了睡,想等到容城跟他说说话,可惜不管她怎么等,始终不见容城的影子,等到她后知后觉地跑去容城房间一看,才发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这下子她是真的慌了,每天都要缠着许州问上十几二十遍容城怎么了。
许州也很苦恼,老大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又开始了把办公室当家的日子,一天到晚脸黑得跟蜂窝煤似的,搞的全公司都鸡犬不宁心惊胆战。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凑上去,许州也只能支支吾吾地告诉顾昕然老大最近事情多很忙所以没空回家。
顾昕然皱着眉,犹犹豫豫地看向经理室,几乎每天都要在那门口来来回回的走上十几遍,然而虽然经理室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她却愣是没能看到容城的一片衣角,这让她更焦虑了。
就在容城单方面跟顾昕然发脾气搞冷战的第十三天早上,顾昕然还在睡梦中,就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按门铃。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就没有理会,等到门铃锲而不舍地响了连想了三分钟以后,顾昕然才终于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难道容城回来了忘记带钥匙?
顾昕然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忙忙地就跑出房间打开了门,还没看清楚人,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surprise!”,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身影给笼罩了,顾昕然的睡意被彻底吓没了,眼见有人朝自己扑过来,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那个人影听到声音看看刹住了脚,反应似乎比她还大,“哇!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昕然定了定神,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看起来跟容城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七分裤,脖子和手上都挂着夸张的黑色链子的年轻男人。
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盖在额头上,随性又有型,此时正大睁着一双微蓝的眼睛,有些吃惊地盯着她看。
任谁在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的情况,被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盯着看,都会不自在,顾昕然往门口躲了躲,只探出一个脑袋,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