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昕然深以为然地点头,并且十分肯定地告诉老板:“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许州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两人回到公寓,顾昕然刚换了鞋,就见容城扯着领带去了书房,她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出现容城在车上时略显疲惫的脸,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连晚饭都没有吃。
她自己倒是在宴会上吃了不少点心,但是容城一晚上都在跟那些宾客周旋,根本没空吃东西,又喝了不少酒,顾昕然有些担心他的胃。
回房间换了衣服,顾昕然就去了厨房,快手快脚地做了碗炸酱面,然后端去了书房。
容城见她端着东西进来,十分自然地摘下眼镜,然后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走到沙发上,等顾昕然给他放好筷子,才悠悠地端起来吃。
顾昕然心里挺高兴的,但是想到之前容城在宴会上说自己是私生子的话,心里又忍不住揪起来,她其实很想问容城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伤口主动暴露给别人看。
一般人对这种事总是讳莫如深的,而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也没几个人敢当面说这一茬,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
容城自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但还是等到吃完了东西擦了擦嘴,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想问什么?”
顾昕然顿了顿,终于把困扰了她一个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自己?”
容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怎么说了?”
“私生子……”
容城哦了一声,“就这个?”
顾昕然点点头,“我看得出来,那个叶总经理还有……还有林大小姐,他们并不在意这个。”
容城轻笑了一声,“呵,不管他们在不在意,这就是个事实,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为私生子,并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顾昕然却皱着眉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说自己。”
顾昕然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嘴笨过,不管她怎么绞尽脑汁,就是无法把自己的心情表达清楚,仿佛总是差了点什么,无法让容城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心情。
看着极力想表达自己想法的顾昕然,说容城心里一点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虽然顾昕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他大概已经了解她想表达什么了。
“不必为我觉得不值。”
容城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我从不为私生子三个字感到羞耻,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可以成为攻击我的武器,但是我在看来,那只不过是恰好说明了容振天的无耻罢了。”
顾昕然当然还是有些听不懂的,在她看来,不管容城自己怎么想,被人说成是私生子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容城叹了口气,“别人越是希望通过某种手段来伤害你打击你,你就越要大大方方地面对,亲手把这把刀递出去,反而没有几个人敢接,你越是表现的坦然而无所谓,他们能利用的东西就越少,产生的影响也就可以忽略不计,明白了吗?”
顾昕然似懂非懂地点头。
“所以如果下次再有人骂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不要心虚更不要羞愧,这说明除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他们根本找不到别的可以攻击你的地方,大大方方地承认就是了,又不是少块肉。”
晚上的时候,顾昕然躺在**想了很久,也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容城的做法,整个就是道理我都懂,但臣妾做不到!
容城能做到,是因为他有着让人仰望的才能和让人闭嘴的威力,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
在常人眼里的狼狈和伤疤,在他那里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标签罢了,他乐意展示给所有人看,让他们明白他就是那样的无所畏惧和毫不在乎,谁也别想拿这点做文章。
但是顾昕然不一样,她活了多久就被欺压了多久,即使是到了现在,看似有改善的境况,也依然有着诸多束缚。
她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路上都走得磕磕绊绊,小心翼翼方才能得个片刻的安稳,自然不敢随性放纵,说话做事总爱瞻前顾后。
尤其对于自己的身世和身份,更是让她在这个环境里万分自卑,既不希望别说起,也没勇气自己承认。
容城那样的恣意洒脱,可能是她永远都学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