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然推着容泽去了楼下的花园，里面有不少病人三三两两坐着聊天，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正聚在一起唧唧呱呱地玩着游戏。

医院虽然是个很容易让人觉得压抑的地方，但是看着这些病人健康坚强地笑脸，乐观努力地活着的样子，还是会觉得生命很有希望。

顾昕然虽然听不懂这些外国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对生命的渴望和热情，尤其是那些小孩子，虽然穿着病号服，却完全不影响他们玩耍的心情，看到小孩子，总是会让人觉得格外美好。

就连容泽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他自从出了车祸以后，几乎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每天看见得都只是容家的几个人，感觉上一次沐浴在这样明媚和煦的阳光下，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果然在黑暗里待久了，就会格外渴望光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又放松过了，仿佛之前那种阴郁又消极的心情，都被这阳光给驱散了。

顾昕然显然也感受到了容泽的放松，她推着容泽走到喷泉旁边，蹲在他面前笑着道：“出来晒晒太阳是不是连心情都好很多了？”

容泽一低头就看见她一张粉白的脸，眉眼弯弯地笑着，嘴角边似乎还有个酒窝。

回想起之前让她时刻都过的胆战心惊的日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确实让她受了很多苦。

大概是因为这阳光太过温暖，连容泽一向冷硬的内心，都有些松软，难得和颜悦色得对顾昕然道：“你说的对，确实该出来走走。”

顾昕然笑眯眯地点头，“以后只要不下雨，我就天天推你出来，我小时候生病，就喜欢让我妈抱着我到外面走几圈，看看外面的人，听他们说说话，我的病就会好的快一点。”

容泽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生病了走几圈就能好的。

喷泉旁边还坐着几个年级比较大的老人，看到顾昕然蹲着跟容泽说话，一脸的乖巧，就在一边讨论这女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看着她笑就让人觉得心情愉快，还夸容泽运气好，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容泽低着头轻笑了一声，顾昕然有些好奇的问：“他们在说什么？”

容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想不想回国？”

顾昕然愣了一下，道：“回国？”

“对，上次不是很想回去？再过段时间，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可……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呢？”顾昕然被容泽的话砸得有些懵，“当初说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回去，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容泽道：“你就当是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个机会，想回去的话我就去安排人，不想回去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陪我复健。”

顾昕然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你是不是骗我的？你也知道我不怎么聪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容泽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骗你一个笨蛋有什么好处吗？”

顾昕然傻愣愣地说：“好像没有……”

“那不就得了吗？少废话了，想还是不想？”

顾昕然道：“想的。”

容泽有些不甘心点了点顾昕然的脑袋，戳开她遮在额前的头发，就看到之前被他用镜子砸出来的疤，他记得当时她满头满脸的血，还有从眼神里流泻出来的恐惧又绝望的感觉。

容泽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你还真是不客气！就这么想回去吗！你回去干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顾昕然摸了摸额头，小声说道：“我在这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容泽心想难道我不是人吗？不过他也确实没什么耐心听顾昕然说什么蠢话，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两人像这样心平气和地正经谈话，好像还是第一次吧？

“回去就有人陪你说话了吗？”容泽道，“对你来说，在容家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个人？”

顾昕然叹了口气，容泽说得也没错，确实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没人理会没人在意，两个地方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边有一个她心里想见但又害怕见到的人吧。

顾昕然蹲得久了有些脚麻，站起身走了几步，坐到旁边的长椅上，有些失落地说道：“其实在去你家之前，我有在上夜校，我想多学点东西，以后能赚点钱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但是去了你家以后，就再也没法上学了，我还交了一千多块钱呢，我打工攒了好久才攒下来的。”

容泽听了有些吃惊，“没想到你还听有些理想的啊？那照你这么说，倒是我耽误了你？”

顾昕然不敢直接说是，只好说道：“我想继续去上学，可以吗？我就晚上去，白天还是在家里，也不花你的钱，我可以自己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