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工部侍郎家孩子没了,难道礼部侍郎、户部侍郎家里的日子都不用过了吗?难不成,咱们家家户户都得为他守丧?又不是皇上驾崩了!”
“你,你是不是疯了?”知县大人被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李掌柜还嫌不够惊世骇俗一般,又添了一把火:
“小的今日便豁出去了!说句实话,在小的看来,那柳二小姐和郑公子,之所以会落了那么个下场,完全就是柳大人和郑大人教子无方,惯子如杀子!想来在京中之时,那两人就已经闯下了不少祸事,得罪的人家也必然不在少数。”
“这事儿一出,不知会有多少人家在背后窃喜呢?老爷您这些日子为了破案兢兢业业,那些大人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柳大人敢以‘办案不利’为难您,上头不仅还有刑部和知州大人顶着,说不准,还会有人趁机跳出来,要斥责柳大人治家不严、放纵子女!”
说道这儿,李掌柜顿了顿,抬头看向案后的知县大人,目光哀戚:“如此看来,老爷您又何苦烦忧至此呢?”
知县大人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仆从,仿佛根本不认识面前之人一般。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了。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并不都是些歪理。
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小县令,但也明白,自古以来官场便一直是斗争不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只要踏错一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眼下,又一下子从京中来了那么一大批京官,身居高位者,更是不在少数。
而这两件案子,又连续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地区。
那两位大人可都是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的。
要不然他这段时间,又怎么会忧心至此呢?
知县大人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起来吧,别跪着了,今日这些话万万不可与第三人说起,你可明白?”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关心则乱。
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小仆从,居然比他看的还要清晰明白。
“是,多谢老爷!小的自幼便受着唐府的恩泽,自然要为老爷分忧!”
李掌柜如蒙大赦般地磕头谢恩,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恭敬神色。
这一放松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李掌柜心中不由暗自感慨,今日这事,自己可真是完全豁出去了,真没想到,大姐儿的那番话竟然会有如此奇效。
就连自家老爷都听了进去。
李掌柜的眼珠转了两转,迟疑片刻,他还是开口说道:
“老爷,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其实方才那番话,正是今日纪家大姐儿同小的说的。小的觉得,粗粗听来却是都是些歪理,甚至还有几分粗俗无礼!可仔细想想,不过三两句就道出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便斗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掌柜觉得,这个功劳,他最好还是不要碰,万一以后老爷再遇着什么难处,把自己叫过去想想法子,那不就露馅了吗?
思及此,李掌柜的脑袋垂得更深了。
“竟然又是她吗?”知县大人口中喃喃自语。
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瞧了那女子了,没想到她不过一个农家女,居然还能看得这般透彻。
只可惜啊,她是个女儿身,即便是天纵奇才,那也注定无法一飞冲天,为世人所知。
知县大人疲倦地挥了挥手,开口说道:“行了,我知晓了,这件事就按你计划的去做吧!”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