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先前这位姐姐,已经不知被地里的虫子,冬眠的青蛙刺猬,吓了多少回了。
蒲儿哭丧着脸转过头,缓缓举起手中的锄头:
“婉清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把一个瓜给碰碎了……”
“老夫人,这银子就从奴婢的月钱里面扣吧!”
老夫人点点头,面色也不由带了几分严厉:“这寒瓜本就稀罕,你既犯了错,是该扣月钱自个儿还上这缺。”
“是,老夫人说的是。”蒲儿耷拉着脑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纪婉清从瓜藤里拔出脚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蒲儿边上。
探头一看。
果然瞧见面前的瓜上多了一条裂痕,沿着那道裂缝,直接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可以看到里头红彤彤的瓜瓤。
纪婉清顺手就用手中的镰刀把瓜蒂割断了,捧起两半西瓜。
一脸无所谓:
“这算犯了什么错?这瓜本就已经熟透了,轻轻一碰,自然就从中间裂开了,再说了,这不过是自家地里种的,一条藤上能结好几个呢。坏了一个就坏了一个,往后再种就是了,小事而已。”
“若是非要这么算,那我待会还得付给你银钱呢,这些日子,你可帮了我不少忙,何必这么见外?姥姥您说是不是?”
纪婉清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已经过了正午了。
“正好渴的厉害,咱回去把这瓜片了吃,休息一会儿吧。”
见蒲儿依旧呆站着不敢动,纪婉清又对着老妇人眨了眨眼睛,一副“姥姥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的模样。
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只能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作罢,回去吧。”
纪婉清松了口气,她真是怕了她家姥姥端起国公夫人气势的样子了。
瞧把蒲儿给吓得……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身旁的蒲儿一眼:“下次再做事,可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是,老夫人,蒲儿知道了!多谢婉清小姐!”
蒲儿感激地对纪婉清行了个礼。
吓得纪婉清连连摆手:“不过是些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
说真的,她对于这种高门大户内的森严等级制度,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哪怕是让她下地犁三亩地,她也不愿意在这儿,跟人家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
“注意脚底下,别被瓜藤绊住脚了。”
纪婉清捧着两半西瓜,率先走在了前头。
蒲儿把手里的锄头暂且放在地里,扶着老夫人一瘸一拐地朝田埂上走过去。
直到两方的距离越拉越远。
蒲儿的面色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松:“老夫人,您说蒲儿方才那出戏演的如何?”
没错,刚才她是故意敲碎那只寒瓜的。
而她面上的惊惧、害怕,也都是做给纪婉清看的。
老夫人的面色也缓和下来,依然如平日里那般慈祥可亲:
“嗯,演的不错,与你平日里,那副泼猴式的顽皮模样判若天渊,叫我都差点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