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只在城门口短暂地停顿了片刻。
便很快驶入了内城。
直到厚重敦实的朱门再次闭上,城门口的守卫们才敢将头抬起来。
看着那车队前头挂着的旗巾,不由惊叹:
“领队,小的没看错吧?这等大人物怎地深夜悄然来到咱们这地方?”
领头的守卫眼神复杂,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是嘱咐手下的兵将:“别多嘴,上头让咱们把城门守好,别的事情,不是咱们这些人能过问的……”
更深露重,城内也是一片寂静。
进了城,车队便朝着早就安排好的歇脚处驶去。
可马车内,软榻之上的老妇人,却依旧没有一丝困意。
她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
那上头,放着一块镶了红玛瑙的小金锁,金锁bsp;老妇人伸手拿起金锁,放在手中细细摩挲,一如这三十多年以来,她夜夜都要抚摸着当年给女儿备下的如意锁,才能勉强入睡。
上苍可怜有心人,如今,总算在她闭眼前如了心愿了。
“蒲儿,把这金锁收起来吧。”往后,再也用不上此物了。
“是,老夫人。”
车内跪坐在一旁的女子,立刻颔首上前,用帕子把金锁包好,收进了桌案底下的抽屉里。
“把小姐写给咱们的信,再给我细细读一遍。”
老妇人吩咐完侍女,整个人又向后倒去,闭上双眼、靠在软榻上仔细听着信中的内容。
这是女儿第一次主动写给她这个娘亲的信件。
尽管早已读过不知多少遍,短短数百字,她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可她却依旧乐此不疲。
跪坐在一旁的侍女,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身着一身藕色衣裙,容貌并不出众,可她举止从容、气质稳重,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这份信件,蒲儿不知读了多少遍了,早就熟稔于心了。
“老夫人,读完了,您瞧瞧,早就过了子时了。明日就要见到咱们小姐了,这一路颠簸了小半个月,您该早些休息才是啊。”
老妇人倏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弯起:
“好蒲儿,你此番跟着我先行南下,等下回儿你爹娘他们过来,你呀,恐怕也要像我这般睡不着才是。”
蒲儿也跟着笑了,又给老夫人添了一杯暖茶:
“好好好,那蒲儿便陪着老夫人您。”
“不过,老夫人,咱们就这么贸贸然离了府,府中那人……可得叫世子也多多提防些,眼下因着迁都之事,各方势力牵扯其中,万万不可叫那人搅了浑水,坏了咱们的事。”
府中那位澜夫人,这么些年以来可没少给老夫人使绊子。
可碍于世子爷将来得从老镇国公那儿接过位子,老夫人一直也没能对澜夫人下死手。
提到她那位好妹妹,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她接过茶杯,轻呷了一口:
“不用担心此事,府中一切事务现在由世子和世子妃打理,那人插不了手,至于外头的爪牙,借着筠儿这事,咱们将计就计,全都给她收拾得干净。她想再兴风作浪,怕是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