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从医多年,白夫人其实早就见惯了生老病死,然而好姐妹的离世还是让她有些个意难平,她问谢绚:“晋王在京中可好?跟你常来往吗?他现在多高了?可像你姨母多些?”
晋王便是先皇后王璁之子,也是今上的嫡长子,他比谢绚小几岁,个头却窜得快,谢绚笑着道:“晋王个子比我还高,偏性子极其文静,喜欢读书,宫中藏书快要阅遍了,我现在最头疼的便是过这个节日那个节日的,送他礼物,除了书就是书,偏一般的书他都看过,送不到他心里,还要恼我对他不上心。”
他看出白夫人的伤感,故意往夸张里说晋王,白夫人果然高兴起来,点头道:“他像你姨母,你姨母小时候也是喜欢读书,我跟你娘整日就想跑出去玩,只你姨母最喜清静。”
喜欢清净的人还能陪着朋友去玩乐,这才是真友谊。
白夫人亲自泡了茶请谢绚饮,见许大夫还不出来,便道:“你许叔叔写起脉案便忘情,八成是忘了,我去看看。”
谢绚点头:“正好有事情想要请教一二。”
白夫人进了书房去催,语气加重:“许大夫,你过分了。”
许大夫对旁人的话可以置若罔闻,但自家妻子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听出白夫人有了真火,连忙道:“夫人且稍待,我写完这一页就过来。”
白夫人道:“谢绚大老远来看你,外头马车上也不知道装的什么,连他都是坐在车夫的位子上过来的。保不准就是驸马府的药材……”
许大夫飞快的写完最后两笔,站起来:“谢绚这孩子就是客气,许久不见,我也怪想他的,呵呵……”
见自家相公这一副贪财的模样,白夫人十分恼怒,暗中盼着谢绚最好给许大夫一个“惊喜”才好。
谢绚坐在后堂厅中等人,这里有一只大水槽,养了些金鱼在其中,他心不在焉的抓了鱼食投喂。
白夫人可以一见面就问起晋王,但他在何驸马府这么久,何驸马都没提过。谢绚其实也理解何驸马的顾虑,毕竟现在谢家对外也是对几位皇子都一视同仁,坚定的表示不会支持任何一位,要做皇上的直臣。
谢家如此表态,还是因为今上的继后乃是出自谢氏族中,正是谢绚的亲姑姑谢懋,谢懋生的楚王只比晋王小一岁。
谢绚与晋王、楚王都是表兄弟,差别只是一个是姨表兄弟,一个是姑表兄弟。
王谢又有数百年的联姻传统,谢氏若公然支持楚王,显然属于自我打脸,这种丢份的事谢家是坚决不肯干的。
并且谢皇后在宫里,对晋王比对楚王好一百倍。
楚王就曾冲谢绚抱怨,他从出生到七八岁,都是穿晋王的旧衣,虽然那旧衣也都是谢皇后亲手所做,可穿旧衣跟穿新衣给人的感觉怎么能一样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绚也退去一些天真,不再认为皇家兄弟能真正的亲如一人,他在家中行二,就从未觊觎过大哥的长子之位,但是,谢家家主之位跟皇位并不一样。
天下人皇只有一位,戴冕冠,着衮服,坐拥天下,富有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