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的时候，顾珩的声音都还带着颤抖。

苏秋儿也是睁大了眼，满脸的震惊。

她以为她前世遇见的那些人，已经是这世界上最穷凶恶极的人了，没有想到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恶魔。

尤其那恶魔，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子。

苏秋儿觉得那人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华芷柔长得白白净净，虽然性子很是娇纵，还总是一副大小姐的脾气，趾高气昂的，但苏秋儿一直觉得，这个人应该也只是颐指气使惯了，不是那种大凶大恶之人，因此她才没有与她计较那么多。

但现在，苏秋儿头一次觉得，自己刚刚干了一件蠢事，干嘛要为那种人出头？就应该让那些男人弄死她！

“既然那样对待一个小孩子，未免也太残忍了！”

她心悸不已。

她上辈子，也是做过短暂母亲的人。

才四五岁的小孩子，懂些什么啊，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为什么要被这样残忍的对待？

“我和十五救出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就不行了，尽管我们第一时间找我最好的医馆替他疗伤，但他还是没有撑过那个夜晚。”顾珩讲述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他在闭上眼睛长眠之前，掀开衣服，从肚子处拿出了一块磨得光溜溜的石子，求我们帮他交给一个人。”

苏秋儿知道，有些穷人为了防止财物丢失，会特意将衣兜缝在里面。

但听到这里，她有些不明白。

“一个石子？”即使顾珩没有讲具体的细节，苏秋儿也可以猜测到。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在仆人婢女的陪同下逛吃逛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为了捡一块表面被打磨得非常光滑的石子，不小心踩到了那位富家小姐的脚，继而弄脏了她的衣服。

紧接着，这位富家小姐便勃然大怒，下令将这小男孩绑回府上，用尽非人的手段折磨。

恐怕小男孩到死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块小小的石子而丧命。

“那块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苏秋儿也想不通。

“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然而，顾珩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死以后，我和十五将那块石子仔仔细细地拿来看了，还暗中询问了许多人，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说这只是一块简单的石头，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说完这一段话后，两人都长长地沉默了下去。

“这也是，我想要改变的原因。”过了许久，顾珩才这样说道：“官不为民，甚至加害于民，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宫中好几年，母亲早已去世，在日消沉中，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了。

但看着死去的男孩，发觉自己内心永生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的时候，顾问才知道，从他进宫的时候开始萌发，一直直到现在，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