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垂着眼眸站在桌前，面无表情地搓洗着她浸泡在水中的手，不知道泡了多久，她指尖已经有些发白发皱了，但卫辞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仍在大力揉搓着……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卫临玉拉着她手的一幕幕，卫辞喉咙里冒出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反胃，脏死了、脏死了！怎么会那么脏，洗也洗不干净……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轻轻攥住，背后随之贴上来一个宽厚火热的胸膛。

“好了。”沈沉璧的声音有些哑，低低地在卫辞耳边响起。

她此时正以一个被人从背后环抱住的姿势和沈沉璧站在一块儿。手被他从盆里拿出来，沈沉璧的目光在那双被搓红破皮的手上停留了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张帕子轻柔地替卫辞擦拭着手上残留的水珠，也发现了她掌心被抠破的指甲印。

卫辞被他拉住转过了身来，沈沉璧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卫辞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她垂着眼皮，避开了他的视线。沈沉璧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盒药膏给她抹上了，然后在卫辞指尖浅浅地吻了一下。

她终于有了反应，勉强笑了笑，启唇问道：“你怎么会来？”

“因为今天还没见到你。”沈沉璧回答道。

“所以翻墙进来么？这相府你还真是来去自如。”卫辞玩笑道，但显然还是有些不在状态，只是不想让沈沉璧担心，所以一直在强颜欢笑。

沈沉璧心疼地看着她，摸了摸卫辞的脸颊，“小姐，如果那么难受的话，不笑也可以。”

“……”

“小姐，我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地勉强小姐……有时候宁可你没有参与其中，或是什么也不管地带着你远离这一切。”

卫辞眼神里带着一丝沈沉璧难以看懂的情绪，好像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悯和无奈，她摇摇头，声音低缓地说道：“我停不下来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了要和这些东西捆绑在一起。”

“停不下来就停不下来吧，有我陪着你。”

沈沉璧捻这她眼尾的皮肤，那块儿皮肤很薄，轻轻捻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泛起来一层嫣红。他指尖停留在那处皮肤上，卫辞莫名觉得那温度烫得好像能灼伤人。

他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小姐，不要再这样弄伤自己了。”

很奇怪，沈沉璧替她上过药，印下轻轻的一个吻后，那双被卫临玉触碰过的手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卫辞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肮脏随着水珠被他一一擦拭掉了，她看着沈沉璧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心口就好像被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熨帖地抚慰着，涌起一阵阵热流。

她主动踮起脚搂住了沈沉璧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紧紧抱住了他，闷声答道：“好，我答应你。”

沈沉璧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措，双手一时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感觉到卫辞抱着他的力度，他悬着的手慢慢落到了卫辞背上。

长夜漫漫，唯情长明。

……

几日前，半月酒楼，这是一家开在关外的酒楼，此时，这酒馆二楼的包厢中，一个编着头发，纹有大片刺青的精壮男子支着一条腿跨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地拿着一把金色匕首把玩。他对面则站着一个身形稍矮的黑衣人。

黑衣男子忽然抱拳低头说道：“阁下，我家主子信中所言之事，不知您考虑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