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沈沉璧还是听清了她说的什么。
“她喜欢你。”
沈沉璧当然知道卫辞说的是花玉,花玉是乐坊的老板,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独自经营一家乐坊,始终没有那么方便,有时候总会遇见几个不安分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三年前的时候花玉的生意还不像现在那么好,又请不起打手,遇到那种客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沈沉璧有段时间在乐坊打杂,出手摆平过几次这种事,算是过她几回,结果一来二去的,花玉不知怎么的,就有心瞧上他了。
沈沉璧对她自然是没有那种心思的,他也不想耽误人家,明着暗着说了几次,怕伤及彼此情面,不好把事做得太绝,只能有意无意地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这是他回京都来第一次见到花玉,就这偏偏让卫辞给撞上了。沈沉璧在屋里听到卫辞声音时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面主要是因为沈沉璧不想让卫辞误会什么,以为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瓜葛,另一方面便是他内心那点好奇心在作祟,想知道卫辞看到花玉会是什么表情。
可看着卫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像是在看热闹的模样,沈沉璧顿时有些火大,心中暗骂,就知道卫辞不会在意,他又在犯蠢了!沈沉璧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进了屋子里。
刚一站定,卫辞就一把甩开了沈沉璧的手,一句废话也没有,直切正题道:“百露芝是不是你送到万象阁去的?”
沈沉璧就这么看她揉着自己的手,“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说了,你答了我的问题,百露芝奉上。”
“无功不受禄。”卫辞道:“不过百露芝已经被欢颜制成药让我吃了,所以原物我是还不了给你的,但那是你的东西,被我用了,我该赔你的……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出来,我不想欠你的。”
沈沉璧被她一口一个你的我的这种将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的用词搞得烦躁不已。在她面前来来往往地负着手踱步,看着卫辞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就一定非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就那么恨不得和我彻彻底底划清界限吗?!你是有多不愿意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卫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她诚恳地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也知道不可能吧,我们谁都不会忘记三年前的事不是吗,三年前的事你能彻底放下吗?覆水难收,你不会不明白。
难道你还想让我像从前一样对你?可你如今已是军功赫赫的镇北将军,不是侍卫沈沉璧了。我们俩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当个陌生人,谁也别来招惹谁,你做你的镇北将军,我当我的相府小姐。”
卫辞极难得地说出那么长的一番话,明明知道形同陌路是现在她和他最恰当的关系,那些在相府的前尘往事,早该随时间消散了。可当她说出那句话时,胸口还是止不住地涌起一阵酸涩来。
沈沉璧却全然不顾,像是怒极似的说道:“你想和我两不相欠?我却偏不遂你的意。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们之间的事,没那么轻易就算完!”他顿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是因为君远昭吗?我才回京十几日,就已经听说了京中佳话——三皇子和相府大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真的吗,告诉我,是真的吗?”沈沉璧咬牙切齿地说道,像是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拆开嚼碎。
卫辞不甘示弱地抬起头看着他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