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噶尔拜瀚海。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沙漠里的一切显得格外宏大,连月亮看上去都似乎要比其他地方大出许多。月光洒在堆积着黄沙上,投下浓稠的暗影,一眼看过去,除了沙子和被风化的巨石堆,你根本找不出任何别的东西来。似乎只有连年不断的烈烈寒风是这片土地的唯一过客。
大漠以北,一处不大的绿洲往西走二里地的避风处,驻扎着一队约有着几万人的兵马,无数大大小小的营帐搭建在这里,远远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大漠的夜足以让人被活活冻死,这些人生起一堆又一堆的篝火,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聊天取暖。
其中一个营帐中走出个格外高大的男人,他身披着坚硬厚重的甲胄,腰上佩着一把古朴简单的剑,虽然这柄剑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敢小瞧它,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它在这个男人手里出鞘时直逼人灵魂的寒光!在血流成河,伏尸百万的战场上,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骇人气势!无数次,这个男人举着这剑,如同地狱杀神一般,带领着他们冲锋陷阵,轻而易举地收割下每个敌人的头颅。
他们是让大漠匈奴闻风丧胆的存在,以绝对可怕的实力守卫着这片危险边远的瑄朝国土,不容任何人来犯!
那男人一手握住剑柄,目光如锐利如大漠最凶猛的雄鹰,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确定安全后才缓缓朝一处火堆旁走去。围坐在一旁的人急忙腾出一个位子让他坐下,顺手把一壶酒递到他胸前。他点了点头,举起来喝了一大口,他们喝的酒很烈,一口下去,顿时感觉到喉咙胸口都感觉到火辣辣的,像是被烧过一样,可身子很快就能暖和起来。
边疆苦寒,每年的冬天都十分难熬,脚生冻疮,手指皲裂,又痒又疼,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情况常常发生。
他把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更靠近了些火源,火光将他的脸映得通红。身边的人兴奋地嚷着。
“哈哈哈,这群匈奴狗杂碎总算是被咱们打怕了,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班师回朝,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是啊!一晃咱们都在这待了三年啊,为了对付这些匈奴,咱们不知道折了多少兄弟进去……”讲到这里,说话的人眼里浮现出一丝黯然失望和对敌人的愤恨。
“打了整整三年的仗,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等回了京都,咱们一定要去皇城最好的酒楼痛痛快快地喝一顿!所有兄弟都得来啊,到时候老子们也去春风楼好好享受享受。”
“诶,行啊行啊!他妈的,在这破地方天天提心吊胆的,可把老子憋坏了。”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滚你们的吧,没个正形儿,人小王家里刚娶的新媳妇还盼着我们小王呢,可不能让他跟你们学坏喽!”
“是吗!那春风楼小王还是别去了,跟到时候弟媳妇儿怪咱们可咋整!和哥几个吃个饭喝点酒算了。”说话的人哈哈笑着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目光落在眉目冷峻坚毅的男人身上,“小王不能去,咱们沈将军能啊!咱们沈将军家里可没媳妇!”
“行了你,咱们将军是那种人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想着女人啊!”整个军营里谁不知道,他们沈将军不仅长得好、功夫好,行兵打仗更是勇猛至极,没有人不服他,可就是那性子也冷淡得很,少言少语的,从来不和他们开什么玩笑,虽然让人怵得慌,但是他在战场上却能给他们极大的鼓舞和勇气,只要有沈将军在,好像没什么仗会是他们打不赢的!
今儿个也是高兴过头了,酒喝太多上了头,才让他们壮着胆子同他说笑几句。
男人轻笑了一下,没有再答话,而是望着漆黑夜幕中那高悬的弯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身边的笑骂仍在继续,他提着酒壶做到一块巨石上,京都?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这两个字来,笑容复杂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