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等他真的相信了赵晚晚说的话,松懈下来,他们母女就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的恶毒继母一样,恶劣的角落里跳出来,一个用力的鞭打他,一个无情的嘲笑他。
五年来吃过的教训和从这些教训里领悟到的经验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何英子还有赵晚晚说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但是理智上,赵峥无比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家里,想对自己做点什么,是毫不费力的事,赵晚晚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的做得那么复杂。
更犯不着绕这么一大圈,总不能就为了猫捉老鼠的那点意趣吧,不要说还是以赵晚晚受伤为代价。
别的不说,单就伤害赵晚晚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何英子母女找到理由,怂恿张文昌把自己狠狠的打上一顿,然后再赶出家门了。
所以,不管怎么看,赵晚晚都实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赵晚晚是真心实意的要把这件事替他瞒下来,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峥想不通。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来到后院,掀开盖在地上的木板,取了旁边猪圈里的木梯子,放下去后,顺着梯子爬下地窖,去找何英子要的白菜了。
一直到他抱着两颗大白菜从地窖里出来,放好梯子,盖好地窖,回到厨房把白菜洗干净了,他也没找到一个能合理的解释赵晚晚会这么做的理由。
白菜洗完,何英子也带着揉好的面团进了厨房,先瞥一眼洗好的菜,然后才施舍般的给了旁边洗菜洗到双手通红的赵峥一个眼神。
“缸里快没水了,”何英子说,“去挑水吧。”
赵峥沉默的应下,他绕过何英子,走到水缸边,把两个空桶用扁担挑好,转身出门,全程没看何英子一眼,也没和她说一个字。
这样的漠视引来了何英子的不满,她转过身来,指着赵峥的后背就骂:“你个扫把星,做出那副死样子是要给谁看,当我欠你的吗?”
似乎还嫌不够,又转身面向堂屋,喊道:“赵文昌,你看看你儿子,一大早的,和我摆什么脸子呢?啊?!我让他挑桶水而已,是会累死他吗?”
赵文昌听见骂声忙从堂屋里出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对着院子里正挑着水桶要出门的赵峥开了口:“赵峥,你又惹你妈生气,皮痒了是吧?!”
然后又转过身来,嬉笑着低声哄站在厨房门口、叉着腰的何英子,说:“阿英,这大早上的,你和他计较什么,多影响心情啊。”
何英子愤愤不平,但看在赵文昌的面子上,到底没闹起来,最后只不忿的骂了句:“还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崽子!”
她的声音不小,是故意说给赵峥听的,赵峥此时已经走出了院子,闻言,脚下步子忽的顿住,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眼底眸子一暗。
直到迎面一阵冷风吹来,他才从刺骨的寒意中清醒过来,皮肤皲裂开的疼痛也在同一时间反馈到大脑,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这几天大雪,很多人家自己挖的池塘都结冰了,只有从山上留下来的小溪流和村里一口百年老井还能看到没结冰的水源。
赵峥踩着脚下积雪,一步一咯吱的往村头的水井方向去,从昨天早上后就没吃东西的肚子到了此刻终于忍不住,抗议似的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感觉并不好受,之前没有注意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乍一发作起来,只觉得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啃食着自己的胃。
让人冷汗直冒,疼痛难忍,好像连整颗胃都要被翻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