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先淡定一下，他现在又不会杀你了，你怕什么，别怕，千万稳住，别露馅。”

虞晚晚哪敢露馅。

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已经两股战战，偏偏脸上还要不动声色，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聪明谈不上，只是我这个人吧，天生就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李长夏不以为意，他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问：“所以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都觉得危险？”

“……”这话让人怎么接？

“倒也不是。”

虞晚晚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之前和李长夏在小洋楼的时候，回答说：“只是有些时候，大少爷看我的眼神，很冷。”

李长夏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重复道：“冷？”

虞晚晚点点头，嗯了一声，解释说：“是那种，只是和你对上视线，就觉得后背一凉的程度。”

见李长夏垂下眸子，似乎真的在回想，虞晚晚忽然轻松下来，她笑着道：“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

闻言，李长夏便沉默下来，接着又忽然笑了笑，他极少笑，此刻一笑起来，便如春风化雪，春草破土，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虞晚晚不由看呆。

李长夏却毫不自知，笑过后，他抬眸，看着虞晚晚，对上那双疑惑中带着不解的目光，他移开视线，轻声道：

“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决定不杀你，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又或者，是更早一些的时候，不过……”

“嗯？”虞晚晚疑惑。

李长夏转过头来，看着虞晚晚，忽尔一笑，说：“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决定放过你了，可能，这就是我决定放过你的理由吧。”

永远赤忱，永远热烈，像一团扑不灭的火焰，哪怕明知身陷危机，第一选择也不是逃避，和他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自七岁那年，他跳下那条河被寒冷刺骨的河水包围开始，此后的六千多个日日夜夜，李长夏好像就被沉在了p;再也没有人把那个能跑的像小旋风一样的小男孩，和病**的他联想在一起，所有人都怀念以前那个会跑会跳的李长夏。

然后在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总是藏有无尽的怜悯和可惜。

就连他的爸爸妈妈，也没有例外。

妈妈依旧很疼爱他，只是这和以前的疼爱，有所不同。爸爸不会在让他肆意奔跑，妈妈也不再允许他和别的小朋友在院子打闹。

他们把他关在房间里，锁在家里，用爱和愧疚，织成一个牢笼，将他困在了里面。

有的时候，李长夏能理解他们对自己的爱护，但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他们的做法使得自己厌烦。

他无次数徘徊在这两种情绪之中，来来去去，不得解脱，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从这种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他看着两个自己在自己面前拉拉扯扯，可内心却毫无波澜，平静的好似一摊死水。

于是在某个午后，李长夏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一只黑色的野猫跳上墙头，心里升起某种血腥又隐秘的念头时，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