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你有话要说?”李韫善显然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陆阔垂首看着那烛台上烧开的水,给李韫善杯子中添了些热水,才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们俩的武功可以在西境畅通无阻?”
李韫善沉默片刻,“无瑕山不教废人,如果你武功不足以自保,老岳是不会承认你是他徒弟的。”
陆阔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颔首道:“我知道了,明日出发。”
简荨与李韫善对了个眼神,两人都不明白陆阔在想什么。
直到他走到门口,半个身子都踏出房门,才回首轻声道:“我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是个漂亮的金丝雀,可以养在你的庇护之下,如果我不会武功,不师从无瑕山,单凭那封书信,你也会照顾我一生的,不是吗?”
李韫善没有否认。
陆阔说的是真的,如果他拿着林乐绯的遗书来找她,即便她不喜欢陆阔,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也会将他庇护在自己麾下,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像养一只鸟雀一般,将他关在自己的笼子里。
“这是你想要的吗?”李韫善平静问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拒绝,我也会答应,今后你求我的任何事情,我也不会推拒,但这是你希望的吗?江阔?”
她叫了他的原名。
那封信中的名字,那个曾经可以与她攀扯上关系的名字。
“不,不是。”陆阔走了。
李韫善脱力一般坐在椅子里,到西都的每一日,她都夜以继日地商定征战谋略,几乎没怎么休息。
陆阔突然的发问,让她有些迷茫。
自己对于陆阔的安排,是否太过于理所当然?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周祯从门口进来,“我遇见简荨和陆阔从门口离开,是与他们吵架了?”
“怎么会?”李韫善听出他在开玩笑,轻声笑了笑,才摇头,“只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呢?还有我们摄政王不明白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点心,面对面坐在了她身前。
李韫善习惯性地将手塞进了他掌心,感受着周祯柔软的手心里传来薄薄的温度。
“不明白我走的这些路是不是正确的,不明白我对于他们的安排是不是好的。”她说的话过于模棱两可,但李韫善笃定周祯听得懂。
“这样啊。”周祯轻叹,“既然不明白,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只是觉得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李韫善直白道。
周祯唇角勾起,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是啊,你想这么做就做了,那何必去考虑未来如何,你的初心是好的,你的安排是合理的,这不就好了吗?有时候结果也许不尽如人意,但是比起做了一件事的后悔,我总认为,没做的后悔更可怕。”
“因为未知的结果才是最折磨人的。”
李韫善被他说得愣住了,她确实在为人处事上不如周祯圆滑温和,总是随心所欲,只有在自己擅长的行军上按照步骤一步步来。
周祯说的,不正是她行军的路数吗?
与其担忧走这一步棋会不会折损,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能力,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