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挥了挥手,就带着随身的包袱离开了。
李韫善看着他红衣一角消失在门外,突然想起谢随说的,他与母亲还未到江南,就有一人追杀他们。
那人是谁,李韫善并不知道,但是当她看着陆阔离开的背影时,突然就冒出了是他的念头。
“他已经走了。”
李韫善并未回头,周祯从她身后贴过来,敞开他的斗篷,将人裹在怀中。
李韫善轻声叹息,“是我对不住他。”
“有何对不住?”周祯平静问道。
李韫善怅然道:“江家被抄,有萧乾和李衡盛的过错,而我未曾发现,也是错。”
周祯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食指轻轻按了按她的眉心。
“李韫善,总是蹙眉会老得很快。”
他将女子眉心深深的皱痕抚平,才慢慢道:“江家被抄时,你尚在军营摸爬滚打,萧乾断不会让你知道,况且你母亲的信是被李景善更换,更不是你能察觉的,若是说你们的婚约,一无媒妁之言,现在又无父母之命,如何做得了数。”
“所以,不是你的错。”
他的语气温和,在冬夜里熨帖着李韫善的心。
周祯看着她神情软和下来,更是在心中感慨。
李韫善实在是个矛盾的人。
她总是端着杀伐果断的壳子,用碧落剑支撑自己,给外人一张妖艳祸水的面孔,使得人人以为她是蛇蝎心肠,手起刀落便是草菅人命。
而周祯知道,她心肠有多软。
她从不苛待无辜之人,宫中宫女太监也从没有见过她肆意责罚下人的时候,就连金柳姝,李韫善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但还是未曾关押严审。
对于那些与她过往有牵连的,她更是舍不得斩断关联。
自从林乐绯死后,她与这世间再没有多余的关系。
以至于面对赵继斐,都多了几分亲情。
她总是要将这些人的悲喜揽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陆阔,他的家破人亡,他的未成婚约,李韫善总觉得与自己有关系。
周祯不愿意看见她被这么多的负罪感裹挟,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李韫善自己需要走出来的魔怔,光靠他的开解是无用的。
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助她如愿以偿。
……
车马行了七日,总算是看见了尧郡的城门。
他们出行未曾通知任何郡守,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在离开尧郡一段距离的林中,飞鸾军与长风军驻扎下来,李韫善带着她的一对人马,伪装成是商贾队伍,护送货物路过尧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