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祯的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硌得李韫善有些疼,但她并没有挣扎。
“楚熙替我看着呢,他将谛听阁的事务都搬进了宫中,叛军那头他也在查。”
李韫善感觉到他呼吸沉沉落在耳边,又想起李景善说的转运线一事。
她挣脱出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周祯的脸色。
许是绯月阁温暖,周祯白皙的肤色上倒是有了几分血色。
“怎么了?”周祯被她看得好笑起来。
李韫善蹙眉道:“你有没有查红线的事情?我大约有些眉目了,但于你很是不利,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周祯有些奇怪,他并未和李韫善说过他的寒疾。
“红线是西境禁术中所用的转运线,李景善与我说,鸮族在大周布下了无数转运线,这些线用在土地上,会使整片土地的子孙后代都耗尽精气而亡,皇宫是集天地灵气,万物精华最盛的地方,是被吞噬最严重之处,而这些线不是设线人无法根除。”李韫善语气严肃,眼睛还在上下看着周祯。
“停。”周祯在她眼睛轻轻拍了拍手,又把她拉到榻边坐下。
“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况且我因为来赵国已经离开京城了,暂时不会受到转运线的影响,不必担心。”他安抚着李韫善。
“你说设线人,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李韫善微微颔首:“李景善答应我能找到鸮族族长,鸮族尊卑分明,族长有意侵占大周领地,为己所用,而鸮族女子居多,能打仗的人少之又少,便想出这等法子来。”
周祯将她的手捏来捏去地把玩着,口中漫不经心道:“我大约知道是谁。”
李韫善惊讶地忘了抽出手来,“你怎么知道?”
周祯轻笑:“我这么聪明,自然知道。”
李韫善瞪了他一眼,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快说。”
“你可还记得简追从公主府救回来那个鸮族女子?”周祯又悄悄将她的手拉回来。
李韫善点头,“金柳姝。”
“她曾说转运线有害处,接受转运线的那头,会变成玄女的祭品,但我们至今未曾发现接受转运线的人,这些线都是穿透女子身体被汇聚到地下,所以我曾猜测,设置转运线的人是想要将大周土地上的子民献祭给九天玄女。”
“于是,我派人去调查了鸮族的习俗,才知道他们贵族才配供奉九天玄女,而那些与金柳姝一同被发现的女子并非是鸮族贵女,反倒是鸮族最卑微的婢女们。”
李韫善惊讶道:“所以,金柳姝是故意等着被我们发现?”
周祯点头,“她在宫中一直都很安静,直到李衡盛被关进大牢,才开始动了手脚。”
“你可有防备她?”
“自然。”周祯顿了顿,“你可知道李衡盛是什么样的人?”
他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私自利,厚颜无耻。”李韫善脱口而出。
周祯叹息,“不止如此,他心思缜密得令人胆寒,萧乾,卢世宏,向府,都是由他牵线,才与鸮族搭上的关系,可惜我们一直认为他没什么本事,只是躲在人后捡剩下的果实,谁知他才是策划一切的人。”
李韫善确实惊住了,饶是她重生一次,也未曾想过李衡盛有这种本事。
他在这些比自己显赫的人面前,永远都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
谁曾想,他才是将众人玩得团团转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