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的冬意似乎比外面更寒冷,脏污无处不在。
走道已经被清理过,李韫善的裙摆拖出一道华丽的影子。
“就是他们。”简追带她到了最里面的屋子。
那间牢房中,蜷缩着五六个男人,听到脚步声,不由得朝门外望过去,却纷纷愣住了。
“李……李将军……”
他们俨然都认识李韫善,或者说认识作为飞鸾军将领的李韫善。
李韫善冷漠地垂眼,细细扫过每一张面孔。
她并不认识,不是飞鸾军的逃兵。
李韫善心中松了口气。
听到那句“李将军”时,她心中涌上的恐惧,是担忧这些人就是南疆军械走私的罪魁祸首,更担心她认得其中某张面孔。
幸好,不是他们。
“你们是卢世宏的人?”她冷声问道。
眼角有着一道疤的男人哼了一声,嘲讽道:“李将军贵人多忘事,怎会记得我们呢?”
李韫善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和熟稔,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们很熟吗?
她微微侧身,简追立刻凑上前来。
“既然不说,那便都杀了,正好后日朕就要登基,自古君王大业,怎能没有血祭。”
她语气倨傲,冷漠至极,视人命如草芥。
刀疤男边上的几人一时间都慌乱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倒牢房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是李将军的府兵啊!您不记得我们了吗?”
“是啊是啊,您幼时,我还曾教过你习武呢!将军!”
李韫善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李将军,不仅仅是自己,还是李衡盛。
“李衡盛的府兵?”她转过身来,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子。
男子激动地点头,手从栏杆中伸出来,试图捉住李韫善的衣角,却被简追一下打落。
“是的!是的!您记起来了吗?!”
李韫善冷笑,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不屑,“你们也配让朕记住?”
“李韫善,你欺人太甚!”刀疤男暴怒地站起身来,扑打着栏杆,“我等在李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翻脸不认人,将李将军逼迫到这种地步!”
李韫善拦住了要动手的简追,轻笑一声,眉尾上挑,“苦劳?什么苦劳,是在府中养老的苦劳,还是跟随他造反的苦劳,现在还跑到赵国的地界上,找朕的麻烦,这也是你说的苦劳?”
“你!你……我们也是听从李将军的吩咐行事。”
李韫善颔首,“所以现在你们来赵国,也是他的吩咐?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你们是从何处得到他的吩咐的?”
男人们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眉眼中满是恐惧。
李韫善笑道:“让朕猜猜?”
她一步步走近栏杆,“萧姨娘?”
“还是,李诚善。”
她看着那些人的神情,更加笃定了。
“原来是李诚善啊,看来他也跑到赵国来了,不愧是亲父子。”
李韫善垂下眼睛,把玩着腰间系着的白玉子母扣,语气散漫随意,“真是……”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