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善跌坐在床榻之侧,隐没在袖中的手终于伸了出来,她的指尖在手心掐出了血来。
沾着血迹的手指轻轻地胆怯地触碰着赵漠瑜的手。
“皇姐,皇姐!”赵继斐扑在她怀中放声大哭。
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李韫善,哭得浑身颤抖,赵继斐的头埋在李韫善肩头,眼泪大片大片地打湿了她的衣服。
李韫善轻轻地回抱住了他,少年郎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但如今却像是个懵懂的幼兽,寻求着身侧的温暖。
李韫善的脸倚靠在赵继斐的肩胛骨处,慢慢感受着他们同样的血液,在身体里叫嚣着成为眼泪。
孙皇后并未再哭泣,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搂抱在一起。
直到赵继斐彻底平复下来,才轻声道:“今夜赵漠瑾准备逼宫,现在不可将陛下驾崩之事传出,我们也万不可露出破绽。”
赵继斐站起身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只能点了点头。
李韫善声音沙哑,“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孙如喜点头,她静默地看着李韫善,还是从袖中拿出了那枚令牌。
“湘山那位,早早就递了信来,凭借此令,我可调动他的私兵,以作万全之策。”
李韫善接过了那枚令牌。
令牌由玉石打磨成,温润细腻,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朵绚烂的牡丹,正在盛放。
“这是,岳青山的令牌?”她声音颤抖,脑中闪过许多被忽视的细节,“孙皇后,我如今再问你,你宫中沉香,是何人所制?”
“是我亲手所制。”孙如喜依旧这般回答。
李韫善顿了顿,追问道:“沉香,何处所得?”
孙如喜叹息,她指了指那块令牌,“岳公子所赠。”
李韫善失了最后一分力气。
竟然是他?
前世她最后所见之人,那个口中念着自己名字的男子,真的是岳青山?
可他身影沙哑,容貌模糊,只有那沉香与衣角一侧的牡丹,清晰无比。
李韫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所措。
若那人,真的是岳青山,她该如何面对。
前世牵挂,转世恩情,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当作无事发生?
“皇后,勤王殿下派人来请,说是宴席即将开始。”宫外传来孙如喜婢女的通报。
孙如喜将李韫善搀扶起来,走到门口。
“去回勤王,就说摄政王重视宴会,准备盛装出席,所以耽搁一些时间,还请他耐心等候。”
“是。”婢女领命而去。
李韫善浑身无力,只听见孙如喜在她耳边温和坚定道:“摄政王,今夜并非小事,赵漠瑾已经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你若是耽溺往事,我等皆是赴死。”
李韫善像是被人从混沌中一把拎出。
她摇了摇头,看着眼睛红肿的赵继斐和面色沉着的孙如喜,只觉得心中那些浮躁之气,慢慢沉了下来。
“李韫善,赵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孙如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