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祯多么不情愿,出发赵国的队伍还是在第三天整装完毕了。
他站在城门上,看着李韫善的马车缓缓地出发。
周祯并未下去送她,只因李韫善不准。
临行的前一个晚上,她宿在了金鸾宫,两人相拥而眠。
“明日你不要去送我了。”睡意朦胧间,周祯听见她的话骤然清醒。
“为何?”
靠近床榻的烛火早就熄了,唯有内殿角落里还点着几盏,此刻微微摇曳,仿若周祯的心弦。
“没有为何,就是不准。”李韫善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呼吸相闻。
周祯将唇角贴在她额头上,“我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你的。”
李韫善轻笑,她将一只手贴在周祯心口。
那里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纱布,周祯为着她顺利到达赵国,又取了许多心头血。
李韫善只是轻轻贴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他屏住的呼吸和克制不住的轻颤。
“疼吗?”她低语道。
周祯握住了她的手,贴得更紧了几分。
李韫善听见他闷哼一声,接着才是浓重的呼吸下,绷紧的声音,“不是很疼。”
“撒谎。”李韫善觉得自己心口都疼了起来。
明日便要出发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
“徐丞相为人中庸,不可依靠,太尉手握兵权,忠勇有谋,愿为独女听命于你我,可以重用,朝臣们大多还在观望,明年选拔肯定会被阻碍,你定要多花些心思,培养我们自己的人……”
李韫善絮絮叨叨地说着,昏暗中,她未曾注意周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大抵就这些,你记住了么?”李韫善说了好一阵,才算是交代完了,又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周祯没有回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李韫善听见他压低的声音,在耳边灼热滚烫,“你要早点回来。”
……
周祯握着手中那块飞鸾军的诏令金牌,只觉得无比沉重。
他知道李韫善的思虑,也明白一月内来回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可是,那又如何,她既然答应了自己,便一定会守诺的。
周祯需要做的,便是坐稳他的位置,守好这片江山。
李韫善坐在马车中,她本想策马,但赵继斐直言,若是被京中之人看见,摄政王和赵国太子同行出城,恐怕要惹出非议和恐慌。
她便只能乖乖坐在马车中,等出了城再换马匹。
李韫善握着手中的瓷瓶,里头是周祯的心头血,足足小半瓶,他清晨塞进了她的掌心。
李韫善手指紧了紧,关节隐约发白,她知道赵思绯被关在队伍后头的马车中。
只要她想,现在便可去杀了他。
只是……罢了,周祯既然说不妥,那便留她一命,到赵国再说。
忽闻外头马蹄声渐进,李韫善抬起车帘,惊异地看见陆阔策马跟在她车边。
李韫善回头看了眼坐在她身侧的简荨,满眼都是问号。
简荨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这个小师弟到底脑子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