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揪着锦缎的手指松开,攥成拳头,指甲死死地戳进手心,血珠从指尖泛出,脑中白光闪过,痛意又清楚了起来。
终于,蛊母有了反应。
焦躁不安地在黑盅里徘徊,一圈圈顺着巫璃的每个字眼停顿起伏。
李韫善感到一股难以承受的刺破感,从她的小腹一路攀至心口,接着又涌到手腕,小臂。
巫璃将蛊母放在她手臂处,蛊母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
而李韫善的小臂上,血管凸起,一处明显的起伏像是有异物藏在皮肤下。
李韫善浑身战栗,冷汗从额角一路落到枕中,混在其中的,还有无法抑制的眼泪。
蛊虫所行之处,皆灼烧起来,果真,是如同鸩酒入喉的苦痛。
李韫善若不是咬着绢布,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便是命运轮回,前世之苦,今世也无法逃避?
“将军,蛊虫已现,我这便要划开皮肤,取出蛊虫了,还请您忍一忍。”巫璃柔声道。
血咒在巫族并非少见,他们本就是蛮荒之地,喝血不过是件小事,动物和人又有多大区别呢。
巫璃也曾见前任圣女替人取蛊虫,还不等蛊虫出现,那人已经疼得昏厥了,蛊虫灵敏,察觉到宿主的异样,立刻停止了运动,取虫也便失败了。
李韫善额头青筋凸起,她清晰地感受到蛊虫在她的小臂上蠕动。
没有半分麻药,巫璃用火烫过的匕首缓慢划开了她的手臂。
鲜血汩汩流淌,周祯只觉得自己心口也似被划了一道,止不住地流着血。
他死死盯着床铺,鲜血顺着锦缎流淌下来,锦缎吸不过来的血液,在床铺下汇聚成一处。
“韫善。”他忍不住开口,“韫善。”
周祯跪了下来,他手中转着佛珠,垂首闭眼,在心中祈祷起来。
祯从不信佛,只是今日此时,求佛祖保佑,保佑李韫善平安顺遂,无痛无忧,祯愿将性命分给李韫善,若她挺过此劫,祯愿奉黄金万两,为佛像镀金。
周祯虔诚叩首,帝王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已经无父,也算无母,此生若非祭祀,再不会行此大礼。
但今日,为了李韫善,周祯愿意跪,跪到佛祖赐福,赐她平安。
李韫善已经没了声响,她全身的力气都在支撑自己不昏厥,此刻五感只剩下触觉,一丝一毫的疼痛都被放大。
蛊虫游动的声音黏腻,巫璃看着划开的皮肤下,一抹黑色浮动。
她将清水碗贴近伤口,血落在清水中,晕出一片嫣红,蛊虫似乎还在负隅顽抗,不舍离开鲜血充沛的身体。
巫璃伸手敲击黑盅,蛊母本就被经咒念得浮躁,此刻被黑盅敲击的回音扰乱,更是发出暴躁的滋滋声。
嗜血蛊虫停住了,应是听见了蛊母的召唤,不再犹豫,顺着血液流淌,黏在了伤口处。
巫璃不等它慢慢游动,直接用匕首插进血肉,将蛊虫挑了出来,丢进清水碗中。
“成了。”
她话音刚落,帷幔外便传来几声动静,李韫善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