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不该贸然进宫,是她无用。
远处传来脚步声,周绛拼命扑在栏杆边嘶吼着,“来人!来人!我要见周祯!”
脚步声不疾不徐,越来越近了。
周绛几乎将头都要挤出栏杆去,“来人!”
“长公主不必如此大声,朕已经听见了。”
来人却正是周祯。
他穿着一袭玄衣长袍,金冠束发,玉佩叮当,眉眼渐渐在烛火中显露出来。
凤眸星目,棱角分明,如同谪仙,又似妖孽,两者气质交相融合,奇妙又统一。
他眼神轻扫,落在周绛身上,薄唇轻启,似笑非笑。
“怎的?朕来了,长公主反倒不说话了?”
他甚至带了一把轻扇,微微扇动着,牢中污浊之气被尽数扇开。
“周祯……”周绛唇瓣颤动,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竟如此对待灵芳……”
“她自作孽罢了。”周祯侧过身去,站在向灵芳牢前,“若不是这身血,朕早就将她千刀万剐。”
他蓦然停了一下,嗤笑一声,“不,不,若不是她狠毒下咒,又怎会有今日?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周绛见向灵芳头越垂越低,连忙跪在周祯面前,痛哭流涕,“周祯,不,陛下,我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她吧,灵芳年幼,不知好坏,是我没有教好她,我定会狠狠责罚她的!”
“取血,十日便十日,不过是血而已,不至于让她遭受如此酷刑啊!陛下!她怎么也是您的亲表妹啊!”周绛连连磕头,额头碰在地上,砸住血来。
周祯沉默片刻,倏然笑出了声,“朕的姑姑也有如此清醒的时候?果真是不痛到自己身上,是不会明白的。”
“朕年幼时,姑姑是如何对待朕的?如玩物,如牲畜,高兴了便逗弄,不高兴了便想法子折腾朕,寒冬腊月,美名曰让朕带着向灵芳去赏梅,却不瞧瞧向灵芳穿着的,是狐皮大氅,朕穿的反倒是轻薄秋衣。”
“夜宴护朕,无非是先帝厌烦了你贪得无厌,你怕自己今后无了依靠,便想以此要挟,从此在朕身上剥削掠夺。”
“这一桩桩,一件件,姑姑莫非以为朕是得了痴呆,尽数忘了不成?”
他生得俊美绝伦,只需眼波流转,便可勾人魂魄,而此刻那张脸上的笑容,却是任谁看了都心生寒意。
“还是觉着,朕仁厚心慈,不会与你们计较?”周祯伸出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姑姑错了,朕最是记仇了,不管是幼时,还是如今,汝等从朕身上吸的血,定得给朕一分一毫的还了来,朕才舒心。”
“你是,恶鬼,恶鬼!”周绛被他可怖的笑容吓得直颤。
周祯从怀中摸出一只玉镯来,透过栏杆,轻轻丢到了周绛面前。
周绛摸着过去,拾了起来,下一刻,又慌乱地丢开。
玉镯子经不起两次摔打,脆生生地分崩离析了。
“你,你,从何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