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诺无言以对,只好接着去煎药。
夜渐渐深了下来,喝下药的人又死去了一批,浓郁的绝望笼罩着整个村子。
王太医年纪大了,经不住长途跋涉的疲惫,依靠在草垛边睡着了。
只剩下王诺还蹲在炉子旁等着简荨一张张不断改着的药方。
他们带来的药也慢慢地消耗着,几乎快不剩下什么了。
“金银花,连翘,辛凉轻宣,透泄散邪,清热解毒,薄荷,牛蒡子,散风清热……清热……”简荨喃喃念着。
“若……他们不只是热症?”她突然站了起来。
“不是热症?”王诺奇怪道:“可是他们除了脚都烧得滚烫啊。”
“除了脚?足冷?”简荨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热是阳邪,沉涩细小为阴脉,阳病见阴脉,故危。”简荨放声大笑,“足冷者,邪盛阳衰!”
简荨将王太医推醒,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王太医在昏沉间听着简荨的话立刻清醒过来。
“凉血救阴!”他拍掌痴笑。
简荨立刻加了几味广姜黄之类的药,调整了方子,王诺扇子扇得飞快,生怕耽误了她的时间。
沉睡的病人都被叫醒喝下新的药。
不出一柱香,烧开始退了,一时间竹水村更是轻快了许多。
还有亲眷活着的人也开始往外跑,叫周围的人都过来。
三个时辰后,天已经开始透亮,那些之前还瘫倒在路边的病人已经面色恢复了正常。
“对了!对了!”王诺大喜,烧了一晚上炉子的他终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快快!派快马将药方送回宫中!”王太医心急火燎地找着车马。
那头简荨已经将来时的马从车上松开,飞身上马。
“你就带着你那徒弟好好再研究一下吧,我亲自回去,她不一样。”简荨加了两下鞭子,马嘶吼着奔跑起来。
“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王太医摇了摇头,看着身侧目露艳羡的徒弟,没好气地揪住了王诺的头发。
“还看?你瞧瞧你,还太医呢,还我的关门弟子呢,有哪点比得上人家?!”
王诺嘟囔:“人家师父可是有廊州药方诶!”
……
宸渊宫内。
李韫善已经喂不进任何药了,周祯搂抱着她,将药汤含在嘴里。
“陛下不可!”暮蝉站在一旁声泪俱下,“不可啊!”
若是陛下也染上瘟疫,这天下从此就要易姓!
周祯不作声,汤药味苦,染上了舌根,他垂下了头,唇瓣交织。
他心中只觉得百味陈杂,李韫善,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