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稍稍平复了情绪，点头：“当然。”

曾经锋芒侧漏的职场女强人，此时侧眸望着玻璃窗外的世界，徐徐开口。

“我小时候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华裔，母亲是华侨，他们在法国相知相识相爱，母亲是真的很爱那个男人，可意外怀孕，想要跟那个男人提结婚的时候，对面瞬间变了个人。”

“曾经浪漫至极的人，脸色大变，逼迫我妈妈打掉孩子，可我妈妈不愿意，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在英国有家有室，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我妈妈是个十足的艺术家，她觉得这世间一定会有真诚的爱意，会有罗曼蒂克般的爱情，所以在生下我之后，她很快开始寻找新的真爱，十年间，六个男人，最短的半年，最长的四年，但最后都无疾而终，有的因为背叛，有的因为争吵，有的单纯因为疲乏无味.......”

“她向往泰坦尼克号上不畏生死的浓烈爱情，可她忽视了，我们的生活，不在浪漫的茫茫大海上，豪华的邮轮要是靠了岸，或许杰克和露丝的爱情，也会在鸡毛蒜皮中烟消云散。”

“世人总是从小教育女人如何与鸡毛蒜皮和平相处，却没有教会男人。女人会喜欢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可男人却更喜欢狂欢刺激。”

她缓缓说完，嘴角微抿，似是刻意掩盖苦楚：“我母亲虽然爱情不顺，但她却把我养育地极好，生活再苦，都没有苦过我，她明明这么坚韧有才华的一个人，却毁在对爱情的期待上。”

她抬眸望着苏瑾：“你骨子里面那种韧劲，和我，和我母亲都挺像的，你是个极好的妈妈，但我不希望你的生活，毁在对婚姻的期待上，毁在男人的潜规则里。”

婚姻和爱情，是最不能期待的东西，因为有了期望，未来失望的时候，得到的就是绝望。

苏瑾望着她，眼眶莫名泛红。

再强硬的人，只要窥探到她们的内心，都能看见柔软温和她们，强硬不过是伪装，倘若岁月和生活允许，谁又愿意做个浑身带刺的人呢？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苏瑾真诚开口，微抬眼眸，将五味杂陈的心绪压制下去。

龚欣雅言归正传，温柔开口：“我目前给你的建议，是主动申请离职，现在申请，等云莱科技的项目奖金发下来，你刚好可以走，因为现在的公司，你在那个部门，日子都不好过。”

她说的这一点，苏瑾也清楚。

她硬刚老板，以后在任何一个部门，都会有见风使舵，阿谀老板的人，绝对会给她使绊子，毕竟职场就是这样。

和老板走一路，就是最好的路。

“这个我也有考虑，但组员们.......”苏瑾其实想说庄燕，她对庄燕总是有愧疚感，现在她母亲还生病了，所以她想要处理好这件事。

但话还未说完，龚欣雅打断她：“是不是......庄燕给你说什么了？”

苏瑾眼底闪过惊愕，她是怎么猜到庄燕的。

“也不单单是她，我作为组长，总要考虑组员们的利益。”

龚欣雅撇嘴摇了摇头，隔着桌子靠近苏瑾，压低声音，“庄燕是方志麟养着的人，人家好着呢，何须你操心？至于其他人，云莱科技的项目奖金，足够了。”

苏瑾瞳仁震惊：“啊？”

庄燕是......是方志麟的人？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龚欣雅摊手。

苏瑾后背一阵冷风吹过。

脑海中忽然浮现这些天内敛文静的庄燕，以及她在长椅边跟自己哭诉时的脸庞，还有，还有公司那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顿时，心中闪过一个恐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