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更莫名其妙了，“本王不是一直都在这的吗？”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带了一点恼怒的神色，“李琴南，你居然无视本王，当本王不存在！”

李琴南也无辜啊，她跟徐氏父子聊了那么久，脑细胞都不知道被杀死了多少，哪有功夫注意程璟这么个活人还在不在她旁边呆着，不由心虚开口，“正商讨着找徐小姐呢，一时不查，就没有注意到王爷你了嘛！”

程璟见李琴南语气中带了歉意，心头的气恼才消散了些，但语气依旧不好，想到她刚刚的表现，又重复问她，“你刚刚为什么叹气，消失不见的又不是你的亲人？”

李琴南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淡下去了。

亲人吗？

她哪有亲人，宁安侯府中的人不是自己的亲人，王氏不是她的亲人，柳姨娘不是她的亲人，素未谋面的父亲更不是自己的亲人……

她不过是一个异世孤魂罢了，只能漂泊，没有来处，只能用尽全身气力去争一个归处。

想到这里，李琴南的眼瞳暗淡了些，突然之间情绪便变得有些低落。

要是自己和徐小姐落得相似的处境中去了，徐小姐有爱她护她肯倾尽全部身家保护她的父兄，那她呢，她一个孤魂野鬼，或许真到了死的那一天，连个记挂的人都没有，真真是了无意义的一生。

程璟察觉到李琴南面色不对，眉心微蹙，直直地看着李琴南的眼睛，疑惑开口，“李琴南，你怎么了？本王怎么觉得你，看上去有那么一点难过？”

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话？

程璟心头难得有些发慌，他不过是说了亲人二字罢了——对了，李琴南身世也惨得很，她可是一出身就因为六指和脸上丑陋的红痕的原因，被亲生母亲改变了身份，丢到乡下十几年都不闻不问呢。

宁安侯府里的人，既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逆鳞，他还真的说错话了。

程璟想通了这一层，便明白了李琴南为什么现在摆出这么个脸色来了，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沉吟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张嘴，“李琴南，你若是不喜欢宁安侯府的那群人，你尽可以——”

尽可以把八王府当作自己的家，将八王府里头的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再也不回那充满了算计与勾心斗角的宁安侯府，从此活得自由自在，一点阴霾也没有。

但程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琴南打断了。

李琴南不可能任由自己长久地沉溺在过往和外界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幸之中的，既然她还活着，便还有无数可能性，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过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圆满、自在呢？

她可不想听程璟勉强从肚子里搜刮出来的酸话，便不客气地打断他，“王爷看错了，我才不会难过呢，本姑娘没心没肺惯了，还真没有什么能让本姑娘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