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沉默下来，也是，与自己恩恩爱爱十年之久的枕边人，竟是一心胸狭窄之辈，还丧心病狂到杀人，这样的事情放谁那都有些难以接受。

让李琴南这能言善辩的女人去开解开解她也挺好。

陈氏被苏先生安排在了府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中，李琴南绕了一圈才找到地方。

她到时，陈氏正看着月亮掉眼泪。

一天了，从她直到自己深爱的相公是杀人凶手起，她就时时刻刻以泪洗面。

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她眼前，杜灵山的种种怪异行为现在都能得到解释。

她一会儿恨自己轻信了这满口谎言的男人，一会儿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相公的心魔，及时劝解开导他。

两种情绪翻来覆去地在她脑子里翻涌，折腾得她坐立难安，此刻竟然比刚找到八王爷那回还要憔悴心碎。

李琴南将陈氏的挣扎心痛看在眼里，不忍她继续痛苦下去，便同她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老好人，大家都喜欢找他帮忙。有一天，他邻居让他帮自己放牛，他虽然本来就很忙，但还是同意了。他正放着牛，那邻居又要他挑水。他将牛脖子上的绳子系在了树上，便赶去帮忙挑水。

但等他挑水回来了，牛却脱了绳，去到别人家的水田里啃食起禾苗来。老好人这才发现，原来他这个邻居贪便宜，牵牛的绳子是最便宜也最不结实的灯芯草绳。

但故事的结果是，水田的主人责备的是老好人，邻居责备的，也是老好人。老好人委屈啊，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陈氏听完这个故事也是一脸疑惑，“为什么明明是邻居犯了错，受到惩罚的反而是老好人呢？他明明没有什么错啊！”

“是啊，他没有什么错！”李琴南循循善诱，“那你又有什么错呢？杀人的不是你，害人的不是你，为什么要由你承受这份痛苦呢？”

陈氏被问住了，许久才呐呐开口，“如果我能早些发现相公的异常，及时劝解他，他或许就不会犯下大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丧命了。”

李琴南定定地看着她，“你这就是在钻牛角尖了。且不说杜灵山会不会改变，你若真发现他的不对，你觉得他还会对你好吗？恶魔的本性被暴露了，那他的罪行便会变本加厉。”

她继续说，“你责怪自己便是犯了和老好人一样的错。老好人因为邻居的错误纠结死了，你也要为你相公的错折磨无辜的自己吗？”

陈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自己道:“我无辜？”

李琴南点了点头，“你自然是无辜的，伤天害理的又不是你。”

李琴南拍拍陈氏的肩膀，“要说除了你相公和皇后，谁还有错，那错的人便一定是你相公的父亲。他生下了你相公，却从不正视他，亲手将他逼向了性格扭曲的极端道路。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你嫁给他之前，你什么也做不了。”

陈氏像是被李琴南说服了，眼睛里逐渐有了神采。

李琴南见状，知道自己的游说起了效果，欣慰地笑了。

她再接再厉，问陈氏，“你闺名叫什么？”

陈氏惊奇地看她一眼，不知她为什么问这么个问题，但还是答了，“意云。”

李琴南将这名字在嘴边念了几遍，赞了声好名字，又问，“可读过些书？”

陈意云道：“读过《孟子》。”

“读过闲书吗？话本子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