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琴南，也还有问题要问她。

果然，李琴南一杯茶还没饮尽，窗外便传来簌簌的响声。

她移眼过去，便看见徐娘画着美艳的妆容，对她笑得笑颜如花。

李琴南淡淡开口，“徐娘。”

徐娘没说话，从窗上走进来，坐下了，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琴南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所以，周郎的死也有你的一份力。”

徐娘将散发着清香的茶水送入口中，才谓叹一般开口，“对啊，我口口声声说想为周郎报仇，但其实我也是杀死周郎的凶手之一啊！”

李琴南也不关心这个，她想知道的，是其他东西，“你能告诉我你的经历吗？”

她强调，“是真实的经历，不是你放出来哄骗其他人的经历！”

徐娘笑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经历做什么？编成话本子供人取乐吗？”

李琴南矢口否认，“我只是想将你这人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徐娘哑然失笑，“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分寸！”

她笑骂了李琴南几句，目光中逐渐有了怀恋，“我啊，我的母亲是杜家的最好的探子，我自然也从小被当作探子培养……”

“我母亲生得美，而我也继承了她的美貌，年复一年地流离在欢场，表面上是美艳无双的花魁，暗地里，是皇后手底下的杀人于无形的美人花。”

“周郎刚到京城时，我便注意到了他，我不信他真的是端方坦率的君子，便百般逗弄他，但他竟然真的，从不对我有任何轻视之举……”

“我欣喜欲狂，便下定决心远离他，我要让他的美名天下共闻，我要让人人都称他赞他！但我早该想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那般优秀，终于是被皇后注意到了，皇后要我毁了他！”

徐娘美丽的脸扭曲了，她一手按着额头，将上头的花钿按模糊了，“皇后，居然要我毁掉他！”

“我不敢违背皇后的命令，我便一步步引诱他，设计让他同我心意相通，再一步步将他引入那夜的陷阱，看着他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变成全然的失望。”

“我看着他的眼神，我真是心如刀绞啊，但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就站在桥下，看着他挣扎都不挣扎地落入冰冷的河水中，看着他被河水吞没，看着他慢慢地失去呼吸……”

徐娘抹掉了不经意间落下的眼泪，笑着看向李琴南，“李琴南，看哪，我跟我娘一点也不一样呢！我娘为了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爱情，遭受了无数痛苦，最后孤独地死了。而我，我多么铁石心肠啊，我无情地一步步将我爱的人杀死，我亲手毁了他！我跟我娘一点也不一样，她死于爱，而我亲手毁灭爱！”

李琴南看着强忍着崩溃的女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斟酌半天，最后犹犹豫豫地吐出一句，“你别死，你一定想看到最后的结果！”

徐娘听了这话，破涕为笑，“我怎么可能会死？”

说着说着，笑语变了调，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起来，“我舍不得死！我要看着皇后、太子和叱咤楼，彻彻底底地被埋葬在地底下，永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