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方姐,你们来了。”
见到方茹她们,鹿霖眼圈一红。
他额头被砸出一个大青包,手上,脖子上也都是抓痕。
方茹拍拍他的肩,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怪她……”鹿霖抹了下眼睛,强撑起一个笑说:“反正这次她休想赶我走,这会儿骂我混蛋,等会儿还不是要喊小哥哥。她离不开我的,她就是嘴硬!”
“谢谢你。”方茹动容地点点头,理解的道:“如果觉得累了,就休息两天,还有我们在。”
病魔,折磨的不仅仅是病人本身。
对家属来说,更是一场浩劫。
她身有体会。
“不用,我不累。”鹿霖立即摇头,说出沈惜发脾气的原因:“她头发掉得太厉害了,今天一大早就让我去买电推理发器,说干脆推光算了。我想着,推了也好,免得她每天看着大把大把的落发伤心难过……”
“我就是不该自作主张,买了电推器不说,还买了顶假发回来……”
“我懂了。”林兰兰也拍拍鹿霖的肩,带着老大姐的语气道:“交给我们吧,你回去休息会儿,下午再来。”
鹿霖担心地往里看了眼,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病房**,沈惜双手插进头发里,头埋在膝盖上,像只鹌鹑似的将自己卷起来。
伸手可及的东西,全被扔在地上。
林兰兰和方茹一路捡着。
“小姐姐今天还挺有劲儿,枕头都能扔这么远。”方茹打趣说。
林兰兰接话:“那么帅气的小哥哥都舍得扔,啧啧啧,不愧是富婆。”
“你俩能不能别管我了……”沈惜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她们。
松开的双手上,缠绕着大把落发。
方茹心口一痛。
沈惜像是被自己手上的落发吓到,突然情绪激动地开始扯,扯了手上的扯头上的,雪白的床单上,很快散落上一层头发的尸体。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死个痛快!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死个痛快!”
后来,方茹才听鹿霖说,沈惜这次出去玩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合法安乐死的地方。
但手续办起来很麻烦。
又或许,她还没有攒足勇气。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死亡是必然的终点。
也常玩笑说,生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可当真正站在死亡面前时,谁人又能不恐惧不留恋呢?
林兰兰冲过去将沈惜抱住,安慰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啊!!!!”
“啊!!!!!!”
沈惜用尽全力的嘶吼,那样悲切,那样绝望。
方茹心如刀绞。
这世界如此不公,想好好活着的人不能好好活着,不让人好好活着的人,却又活得好好的。
什么上苍有眼,狗屁!
老天爷眼睛瞎了!
这个世界完了!
心中仿佛有把火陡然就烧了起来,非要立即做点什么才能得已舒缓。
方茹原地转了一圈,看见鹿霖买的电推器就躺在不远处。
她几步拾起来,插上插头,对着自己头顶就是一下。
“方茹,你干嘛!”
林兰兰惊得大喊一声。
沈惜也吓得忘了哭,惊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