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番外·不胜秋红(上)(1 / 2)

名将 卷儿 2244 字 3个月前

——水色潋滟晴光好,将军与朕解战袍。何当共剪西窗烛,离离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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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床边,红罗软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床沿。

麦色肩臂之上,筋骨肌肉线条刚直,臂间夹着柔软的棉被。枕上一把青丝铺开,鬓发略有汗湿,沾在雁骓半睡半醒的面庞。

双眼缓缓睁开,就被晨间明媚的阳光刺痛。

对雁骓来说,宿醉之后的头疼,也算是少见的感受了。

头颅内究竟不知是哪疼起来,碰也碰不到,时隐时现地折磨着,令人无奈。

她缓缓坐起,靠在床头。

要让她选,她宁愿让人砍上一刀,也不愿似现在这般。

实在头疼难禁时,她便在手上运了些内力,手指抵在印堂揉按,呼吸也显得粗重了些。

高翔宇也在此时醒了过来,一眼见她坐在那,睡意朦胧之中,舒展双臂去抱,脑袋也随着枕在了她肩头。

肌肤刚一贴合,雁骓本能地做出排斥举动,用了三分劲力在他胸口轻拍一掌,把他推开到一旁,头也没回地叱道:“滚!会不会伺候?”

高翔宇听这话音不对,仅剩的睡意全飞九霄云外去了。毫不在意身上没个遮蔽,翻身坐起,哑着嗓子吼:“雁骓!”

雁骓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她也刚想起自己是休假之中,昨日才赶到赤狐郡行宫,所以昨晚在身边睡的人是高翔宇。

但她刚才那句,似乎确实说出口了?

于是,高翔宇现在这个眼神,也不太对?

年轻的麟皇,眉宇之间全是隐隐黑气,额角青筋暴起,双眉倒竖,眼里挂着血丝,一连声质问:“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把我当谁了?你背着我纳通房还是召伎了?”

雁骓本就头疼,听他这声音不小,更是一阵耳鸣,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说了句:“没有。”

高翔宇怒道:“没有?你自己信吗?”

雁骓抿了抿嘴唇,却也没什么话反驳。

高翔宇张了张嘴,想要多问什么,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似的,只气得快背过气去。

门外内监试探地唱报一声:“皇上,楚王在睦英殿求见……”

高翔宇面上一沉,眼瞪着雁骓,重重哼了一声,跳下床去。

一地衣裳混杂在一处,要拿出他自己的,还得挑几下。

他就这么挑挑拣拣,一件件拿起衣衫来边走边穿,走到门前才穿齐了。

正要推门出去,忽然间他心里灵光掠过,也顾不得发丝凌乱、外袍还没理好,两步奔回到床边,抓着雁骓肩膀,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狠狠地道:“你,给我好好待着!没解释清楚不准走!”

想到她可能的反应,他脸上发青,又补了句:“要是敢不告而别,老子恨你一辈子!”

这话前半句还像个暴怒的上位者,后半句怎么听怎么是个怨夫的语气,只不过就这么滑溜地出了口,他自己也没得更改。说完了一转脸,只觉得从脸颊到脖子,火辣辣发烫。

她先不顾誓约,就不许他生气么?

为了效果强烈,高翔宇还大步走到殿门前,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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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骓见他走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靠坐在床边,沉默一晌,脑际才从一片迷糊渐渐回复清明。

即便是她这等纵横战场的勇武女子,面对这酒后的情绪,也陷入深深无奈和后悔。

他们两人聚少离多,其实很多事都会互相担待,相见时并不愿有一丝口角,只想在彼此心里留着最好的印象,应对接下来一年的别离。

今年这次相聚,她出发得有些晚,昨日下午才到赤狐行宫。刚刚过了一夜,就闹起这种矛盾,实在不是个好的开始。

可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昨晚那酒,倒在琉璃杯子里,透着红亮亮的一片,据说是葡萄酿的,甘香馥郁,确实挺好。

两人互相依偎着坐在殿前白玉阶上,吃着灯笼草结的野果子,望月对饮,气氛也挺好。

后来,那半醉不醉之时,孟浪起来更是没什么顾忌,契合得也挺好。

她慢慢回忆起来昨晚的全部经过,心里一阵柔情,脸上微红。

转头望向门前一路延伸到床边的衣裳,衣物旁边倒着杯盘碗盏,一殿尽是酒香。

行宫里侍奉的人极少,都是高翔宇的心腹侍卫和暗卫,随手帮忙打理些简单的活计,并不太细致周到。是以满殿凌乱之中,保留了昨晚的一切痕迹。

她又回忆起来,昨夜借着半醉享受了一场亲昵,完事后两人酒意才真的发作。到那时,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好印象,只记得较劲,端起酒杯来续摊,互不相让地拼起酒来,到双双彻底醉倒……

问题好像就在这个环节吧?

宿醉中一醒来,先感到柔软的床铺。眼前飘着红罗帷帐,让她觉得不是在营帐内。寝殿中熏的香有些甜甜的,和酒味混在一起,这也不像京城的宅子。

倒像是在外应酬,不小心醉了酒,入了伎子的房间似的。

旁边的男子气息还把她吓了一跳,赶紧虚张声势地推开,都没想着看上一看,平白惹了他怀疑。

雁骓看到是高翔宇时就想解释,但那时喉间忽然干燥得发疼,紧紧地发不出声,只好冷着脸坐着,由他发作一通。

她清了清嗓子,想叫人来端杯茶润一润,抬起手拉了一下床头的铃绳。

嗯,大概是因为这屋子里太热的缘故。

想到这,心中一动。

她想起昨晚两人在殿外饮酒,她无意中说了句“今年秋季冷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