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清晨,还未到操练的时分,赤狐郡大营一角就经过一阵**,附近的营帐都被惊醒。
高翔宇自赫仁铁力入驻营地以来,手下军务骤然增多,令他连日劳累,常常到了凌晨才睡下。不料今日刚入眠就被闹醒,又听情况严峻,不得不出面,只得吩咐勤务兵打探,并通知当事人员集合。
片刻之后,主帅帐外,两队兵士神情愤恨,排列整齐站在那。周围聚集起来的兵士不住嬉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高翔宇困倦难消,正没好气,面色阴沉,披着外氅来到。一看那两队兵士,当即火冒三丈,怒吼一声:“自己看看!你们像话吗!”
周围兵士有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道是法不责众,只要一个人敢放松,笑出声的人就越来越多,渐渐连成一片傻呵呵的气氛。
高翔宇听得满心怒火,转头又冲着人群吼了句:“都滚回去!”
看热闹的兵士听得心中一颤,纷纷耸起了肩。太子严厉起来非同小可,如今真的发起火来,还是躲开的好。顿时再没一个敢说敢笑的,满场只听得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人群很快散了个干净。
高翔宇这才转头怒瞪那两队当事的兵士。
这两队人无一例外,全身尽是乱七八糟。发髻散乱,发丝间卡着石子土块;衣衫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像用得糟烂的抹布片似的。人还未近前,便闻得到双方身上那股恶臭。
方才去探听此事经过的勤务兵已经知道大概,小声向太子解说:“他们才起床,就无故在寝帐外互殴,越打越烈。刚好遇到出帐清理马桶的其他兵士,正要……他们就抢了马桶……”
他还没说完,就脸色铁青,捂着嘴连连干呕。
虽然他未曾亲见,但口中向太子说着话,眼中看得他们的样子,心目中就浮现出这个场景。
这过程实在有点恶心,他本来就不愿说得太详细,闪烁其词,意会即可。
恰说到最恶心处,一阵风吹了过来,伴着那两队兵士身上的气味,更将他眼前浮现的场面染上了鲜活的色彩。
随风飘来的臭味,让高翔宇也捂了口鼻。稍稍冷静一下,才小声斥道:“叫他们先去清洗,再绑了挑头的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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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大帐中,点卯议事已毕,高翔宇就令勤务兵带来殴斗双方,打算当众审一审。
两边当事兵士都已洗漱,又换了衣衫,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来到主帅帐外,一碰了面,毫不掩饰对彼此的蔑视。
“你们等着!”
“是你们等着吧!”
“挑起殴斗的是你们,有你们好受的!”
“是你们先嘴贱的!”
“是你们先手贱!”
帐帘大开,一点也隔不开争吵之声。这些军中莽夫嗓门也大,丝毫不在乎当着这么多将军的面,吵得昏天黑地。
眼看两边兵士已经动手卷起袖子,似是准备再战一场,帐内的高翔宇及时怒吼一声:“滚进来!”
两队兵士被如此雷霆一震,本当匍匐。然而此时,恰逢都在气头上,竟不见惧意。两队挑头的虽然闭口不言,但彼此怒视依然不改,腮帮鼓动一阵,互相往对方脚边猛唾一口。身后兵士们互相发出起哄的嘘声。
帐中将官们想笑又不敢笑,各个脸颊发红,低下头去强忍。
赫仁铁力是积年的老将,一向治军严厉,自然见不得军中散漫。抬脚出列,立在帐中,手按着腰刀发了威:“肃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凭他多年修为的刚猛气息,呼吼出声,如天边炸雷一般,令在场所有人皆敛了气色,一时鸦雀无声。
两队兵士这才低着头,讪讪地进主帅帐来行礼。
高翔宇见状,眼神都冷了下来。
呵,格勇达才来营地多久,就没人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了。
他刚才派人打听了殴斗的来由,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才刻意在议事时公开处理。是以并未过多计较,开口就问关键:“说说吧,怎么打起来的?”
他看双方都含着不忿,故意将眼神来回逡巡,惹他们各个引颈期盼,目光全定在他身上,最后才随意点了其中一方。
另一方生怕晚些申诉吃了亏,生怕太子先入为主,着急得摩拳擦掌,恨不得上前堵了别人的嘴,却换自己开口。
先被点中那人脸上还有些得意,但想到刚才的情形,怒色满面:“他们出言不逊,我们实在忍不住,才动了手。”
高翔宇了然。
他方才听到的大概经过,就是一方说了些什么关于赫仁铁力的言论,被另一方赫仁铁力带来的兵听到,不能忍辱而动起手来,最终双方互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