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形状微微弯曲,一片寒光森然,个头不大却显得很有气势。
单看这刻花嵌宝的麂皮鞘子,也非同寻常。针脚细密,雕工繁复,刻的是一朵花的纹样。花瓣聚合在一起,呈半圆形,每一个花瓣的缝隙里都固定着一颗红宝石。
刚才阳光猛烈之下,那宝石的光芒真是耀眼。现在仔细看来,一颗颗打磨精细的红宝石,像熟透的甜石榴一样,明澈透亮。
雁骓不认识太多花草,只是觉得这图案一定有着特别的意义。
有了这柄匕首,不怕他身份不明白。
收起匕首,转身又往山中走去。探查麟国大营,揪出营中皇子的计划也在悄然形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自以为是猎手,却不知做没做好当猎物的准备了。
莫以为自己藏得深,运筹帷幄,就能击溃雁家军。
且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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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我是降不住你了!”
武洲侯公孙容跳出演武场地面的圈子,一手挡在身前止住拳脚来势,一手在自己胸口揉了揉。那里刚被雷霆万钧的惊雷掌夹着寸拳的套路变化凿了一下,按雁骓这样的打法,她那里只怕已然淤青了一块。
雁骓急忙收手:“抱歉!”她也实在没考虑公孙容的情状,出手太重。
但她还是对自己不满意,皱着眉摇头。
公孙容也是从小尚武,一时不察挨了招,还真不放在心上。看雁骓这样,她倒是笑了:“你如今出手怎么比昔年焦躁了些?莫不是遇上瓶颈,进境受限了?”
雁骓道:“想为一场交手做准备。”
公孙容失笑:“你有刀,有小弩,有火铳,近身打起来用什么不行?怎么非要用拳脚?”
雁骓道:“不能伤,不能死。”
公孙容抽了口气:“这么小心翼翼?”
这事干系太大,和谁也不能说,雁骓只点了点头。好在公孙容也不是缠磨人的性子,知道大概,也就不再问。
雁骓如此,就是因得在山中见了高翔宇,总想早日把他擒到手来好好研究一下,心里就有些发急。
祥麟许多观念和贺翎有大区别,可惜她手里唯一和祥麟沾边的慕容游却因身份关系,对上层之事一无所知。现今只以贺翎权贵的想法,去套用祥麟权贵的作为,自觉得未必得宜。
先前,被俘的高致远在雁骓和暗卫们的有意设计中,不知不觉地透露出了些许祥麟风土、祥麟军中和皇族政务的一些信息。这对她是一个鼓励,让她觉得生擒敌方要人是个好办法,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这事需要及早去做。
陈淑予授了忠肃公爵,先回南沼去交接一些事务,过了年就会来北疆。在这之前,北疆主事的责任就分散在云麾将军郭皓和新晋武洲侯公孙容的头上。雁骓和金铃一样,听调而已,还是能腾出时间来做些事的。
等到忠肃公一到位,说不定战局就要有变化。
改变,往往带来不可逆转的影响,有机会就要尽快利用到才是。
算一算,忠肃公到位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不到半年的时光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事做成。
雁骓想到这,就有些焦躁。
雁家的姐妹们陪练时,往往有顾忌,不肯放开全力,两三个一起上也是枉然。她来找公孙容练,但公孙容拳脚上比她还是差些。
“要是方钊在就好了。”
公孙容听了就笑:“嗬!看这个狂劲儿!拳打武洲侯,脚踢靖海少帅?我们惯的你啊?”
虽开玩笑,但公孙容对没有帮上忙也有些遗憾,有空就来帮雁骓陪练几次,聊胜于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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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骓早已梳理了从赤狐郡大营进玉带山可能经过的几条路线。
山中地势都是雁党和雁家军一段一段改过的,她即便不用图纸也记得牢靠。尤其是两人不期而遇的那段路,雁骓隔三差五就要亲自巡一遭,看看有没有他再来的痕迹。
高翔宇念着自己随身的匕首,倒是也来过两次。
他这下谨慎多了,小心注意地消除了行迹,在那片葎草里寻寻觅觅,皆无结果。他想,皮鞘上那红宝石嵌的狼毒花太显眼,说不定当时已经被那猎户拿去,多找无益,不如去边境市集搜寻搜寻。
雁骓这边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发现高翔宇行迹不再后,雁骓就亲自入了几次山,更改了之前的阵眼,确保他下次再来,会走入固定的方位。又使暗卫注意着附近的两处市集,尤其是那些惯会销赃的古董贩子周围,都要盯紧。
他两个在暗处互相交手,明知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安排,但还想要料在前头,各自行事小心翼翼。
一直到了冬至前一日,忽然有盯点的暗卫来报:“祥麟营中出来一个人,从某处道路进山去了。”
雁骓问他的样貌、体格、装扮,思索暗卫所答,与自己当时所见的高翔宇极为相似。果断拿了些应用之物,带上几件随身的武器,稍稍交代一声,就出营往山中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