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将军守城万难(1 / 2)

名将 卷儿 1821 字 3个月前

第二日的战斗,飞矢只持续了一会,再也射不到城内,便停止了攻击。

将士们还没来得及轻松,又一个噩梦就降临在城上。

因得士卒立起门板防守,遮挡了敌人的羽箭,却也遮挡着自己人的视线,难免有些顾头不顾尾。

谁曾料到,待城下祥麟军们收起弓箭,飞骑到城墙之下,就掏出一个个三角铁钩,奋力甩到城墙之上。待铁钩挂住,就开始向城头攀爬。虽身被重甲,动作却灵活异常,像是山中猿猴攀藤上树。

凤凰城守军想要斩断绳索,可是祥麟军们攻城所用的绳索是使用牛筋、铜丝、麻绳等混编而成,坚韧无比,很难快速砍断。

许多贺翎兵士因冒头砍绳索,又被城下未参与登城的祥麟军射中,再添伤亡。

雁瑜迅速在城门间来回传令,守城兵士扔下准备多时的滚石、擂木。

顷刻间城头巨石滚落,众多祥麟军被砸中,连痛呼都来不及,就跌落下去。

可是后续的祥麟军,似乎看不见纷纷掉落的同袍。更多的铁钩挂上城头,不断有祥麟军向上攀登。偶尔有攀上城头的,必将引发一番血战。

贺翎守军虽奋勇,奈何祥麟军身经百战,力量强悍。往往要付出三到五个士卒的代价,才能消灭一名敌军。

如此交换,防守速度慢得让人心焦。

突然城头一面告急,有一截城墙已经被祥麟占领。源源不断的祥麟骑兵踩着贺翎守军尸体,涌进了城头。

雁瑜当机立断,亲自率领兵士前往截杀。

她已经红了双眼,持刀带盾,连砍带砸。旧时津津乐道的各种技巧,在这时全然不顾,唯有劈砍敲削,似乎化入胳膊的记忆,毫无停滞地挥出。

她是雁家军里出了名的好身手,亲自冲在最前,让兵士们从死亡的恐惧中得到了暂时的振奋,似乎跟着她就可以和她一般勇猛,临敌如砍瓜切菜了。

士气一涨,又兼居高临下,声声嘶吼之中,终于把这拨敌人赶下城头。

雁瑜这才觉得肩膀有些凉。转头一看,胳膊上、身侧,不知何时划了两道大口子,正血流如注。

还好天气寒冷,伤口不一时就冻得失去了知觉。叫来医官简单包扎,雁瑜又奔向了防守稍加薄弱的缺口。

日落西山,一轮金红。

殿前铁卫和墨麒麟纵使再穿盔披甲,内里也是肉做的。经过一天砍杀,终致力有不逮,刚刚退去。

凤凰郡外围的城墙上,到处是猩红的血迹、羽箭射过的痕迹、盔甲残片、抓钩印痕。

全城贺翎守军一整天水米未进。不说渴了饿了,却是疲倦占据了最上风。一见敌军退兵,纷纷软了身子,就势躺倒在城头。许多人一挨地面,就枕着同袍的尸身昏睡了过去。

民夫和医官趁机抢上城来。抬走阵亡将士的尸体,给受伤的守军包扎伤口,重伤不能战者,也被抬进城内继续治疗。

今日一战,贺翎守军阵亡和不能再战者,已经超过三千,而敌军也付出了阵亡逾千的代价。

军官前来向雁瑜报告损失,却被她的神情和动作吓了一跳。

夕阳余晖之下,雁瑜立在城上。

她毫无知觉,似乎是立着昏过去的。披风早已不见踪影,银白铠甲上下血迹斑斑。左手的盾牌被砍得一片斑驳,手肘以下已经僵直得抬不起来。右手维持握刀姿势太久,手指仍然紧紧箍住刀把,放不开那把卷了刃的单刀。

来报告情况的军官急忙上前,又叫了其他兵士帮忙,为雁瑜取下武器,按揉手脚。雁瑜魂魄归位,才见到旁边一片忙碌景象。

她声音嘶哑地开口,喉咙间像是有铁砂在磨:“退了?”

来报的军官点点头:“刚退。”

雁瑜这才呼出一口气,感到全身酸痛,呻吟出声。盘膝坐下,靠在墙边,面容疲惫不堪。缓缓转动内息,听那军官报战情。

那军官说得差不多,只听p;凤凰郡守,王存瑁?

雁瑜睁开眼睛,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

文官不触军权,武官不得议政,这是贺翎朝堂的规矩。她虽只是雁骓座下,执行的是雁骓的指令,但也是军册有记录的,算作一个武职的小官。此时明知不对,却不知哪里奇怪。

雁瑜只好挣扎几下,在兵士搀扶下起身。稍稍用了一会时间调匀气息,才张开眼睛道:“还是我下去。”

却只听一声:“将军辛苦,还是老妇上来。”

随着这一声,王存瑁登上城头。面敷正妆,身穿朝服,慢慢地向前而行,一路毫不侧目两边惨状,神态镇定。

她年纪大了,一头发丝已星星斑白,面容慈祥,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这只是寻常日子里,她路过城头打个招呼。

雁瑜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这里甲也松了,盔也歪了,全身上下无一处光鲜。对面王存瑁穿着朝服的绸袍,冬令的褐色面料上绣着彩色的鸂鶒,簪饰明晃晃的,在夕阳余晖下映得气色甚佳。

王存瑁看看她脸上神情,心中也有些感慨。

雁家女儿的命运如此,就与这些刀光剑影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