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贺翎的女人多半失心疯。
都跟铁阳王府内院里那个“疯女人”一个样。
高明志脸上挂着个讽刺的笑,不知道是笑敌人,还是笑着自己。
应该是敌人更可笑吧。
这支队伍,还不到两百人,顶多是一支侦查小队,却敢往西北跑了一天,来救南沼世子。
南沼世子这几天都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既然她们这么重视,正好当一块钓饵,把这支娘子军牵过来,给他玩玩。
他昨天听了一天战报,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这可是他自己写的唱本子。
贺翎这些小娘们唱得也真配合,指东往东,指西往西。嘿哟,可比蜀州这群草台班子听话多了。
尤其营帐里那处分兵的计策,是他最得意之处。无论贺翎小队先追上哪一个队伍,都会发现是假人质,然后慌慌张张再去追另一队。
高明志自然觉得他安排绝妙。
这步兵队伍一看就唾手可得,有谁能忍住不追?发现是假人质,必然气急败坏返头去追骑兵。骑兵小队将她们引到重兵埋伏之地,蜀州军带上铁阳军四面包抄,谅她们插翅难飞。
但他没想到贺翎小队竟然先去追骑兵。
速度也太快了,还未到埋伏点,就将骑兵队灭杀,发现人质有假,转头改了方向。
害得他匆匆改了布置,也没能把铁阳重装兵挪过来。
这让高明志提起了更大的兴趣。
临场发挥,可比照本宣科让人着迷。
谁会喜欢死气沉沉的猎物呢?
一开始的倔强,追逐起来的狡诈,被制之后的挣扎……
可她尽管努力地做,不过是让他发笑,玩得更尽兴罢了。
不错,不错。
这可是个玩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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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志眼看贺翎队伍停了下来,自己倒是驱马走上几步。
简珍双手被缚在身后,和他共乘一骑,被他拿胳膊环着。远远看过去,倒似亲亲热热的爱侣一般。实际上却是男子的手掌贴着女子肌肤,态度漫不经心,力道又残忍。
简珍每每想蜷起身子,都被他强硬掰直脊背,困于方寸,动弹不得。
简珍是南沼人,比邻祥麟领地,部族又多,风俗乱七八糟的不太统一,也有些祥麟的民风传过来。今天被这样对待,让她觉得在贺翎女兵面前被践踏到底。刚才还喊着救命,现在却颤着身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按照祥麟逻辑,这是对简珍个人的侮辱。但高明志在此时这么做,实际上是对前哨队、对平南军、对南沼、对贺翎的侮辱。
很高调,很嚣张,很放肆。
但很可惜,前哨队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和意义。
对于正统的贺翎周人女子来说,高明志此举,和把刀直接架在简珍脖子上划了几下,都是强迫和伤害,没有性质上的区别。
实际的区别嘛,也还是有的。直接拿刀划,会流血,这样被手掐了掐,伤害还小点,忍一忍也就好了吧。
前哨队中一片静悄悄,并无人表示愤怒。
高明志忽然有点尴尬。
这情形,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忽然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随手把简珍往马下一丢,扔给了身边一个兵士:“你看管她吧。”
重头戏也不在这一折。高明志试着忽略一下刚才的尴尬,手拿长刀,向前一指:“我,铁阳王之子——高明志!来将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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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骓本来处于被埋伏和落入圈套的愤恨,听他这话差点笑了。
姓高的现在和贺翎打仗还敢走流程呢?
列阵,对峙,通名,击鼓,读檄文骂阵——为这套迂腐的程式,他们已经付出了一个祥麟皇的生命。
这种惨痛代价,还不能让他们警醒?
过了九十多年,还不改?
更何况这边也是一个雁家主。
按照这种纸面上的实力,是高明志的身份不够看才对。
虽然在心中藐视,但雁骓明白,自己看到了掌握这个局的人。
山道之上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只有前后两个方向。后方约五百兵士已经踏着沉重步伐走了过来,前方大概有一千。
这个局,成功套住了她。
确实,丢脸的是她自己。头脑发热,急功近利,掉了这黄毛小子的陷阱,堕了雁家的威名。
但能牵着她走了一天多,让她走到了终点,这人也不算个草包。
还是值得一战的。
高明志还在兴致勃勃地玩战场过家家,静等对面女将报名,好让他凯旋之后也有个记录,只见女将抬起胳膊,铁甲哗一声响,手里单刀往前方一举。
“杀!”
中气十足的嗓音回**在山中。